“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梁上燕。
歲歲常相見。”
長樂拿起茶杯跟花安城的貴族們碰了個杯。在場的基本都是她母家的人,所以大家相處起來也比較熱絡。
大家閑聊着,聊着聊着就不自覺的說到長安城,說到那個大逆不道的奪位者。
誰也想不到,話題風暴中心的人,現在就杵在門口,吊兒郎當的等着長樂出去。
長樂聽見有關于周玉的話題就想跳過,可今時不同往日,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大家隻是親戚而已,長輩說話,小輩是要聽的。
花翎丹陽:“都說這個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我看現在的那個天子對于咱們花安還是好嘛。賦稅直接減半,據說他自己之前的那塊封地都沒有賦稅減半呢。這唯一的好處都給花安了,倒是讓很多商人都追着要搬來花安。”
花三還沒有來得及告訴長樂,從長安一到花安城,朝廷就來了個禦史帶來了一道金光聖旨,意思就是從即日起,花安的賦稅全部減半,這道聖旨一下,花三本以爲是朝廷扶持貧困地區,但是回頭想了想,花安跟江南接壤,說是第二個小江南都不爲過,怎麽會是貧困地區?
後來才了解到,這道聖旨隻給了花安。
長樂也是今日才知道,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這圈坐着的太太們,若有所思。
花三走到了她的旁邊坐下,說道:“小姐,他們說的是真的,花安是全國唯一一個賦稅減半的地方。”
長樂點了點頭,“嗯,知道了。”她沒想多問,是誰幹的她也知道,用這麽迂回的手段來搏她一笑,真是叨擾了!
她們還在讨論花安的未來建設問題,這一群人的确能輕描淡寫的決定一座城池未來的走向。
長樂對于城建沒什麽興趣,她再賞了賞花,就起身準備告退,她墊腳折下了一朵桃花,戴在了耳邊。“我有些乏了,就先離開了。”
“好呀,好呀。”
花翎丹陽算是她的小姨,對她很是熱絡,一路扶着她的手臂送長樂送到了門口。結果被門口靠着的人吓了一跳,周玉正冷冷的盯着花翎丹陽扶着長樂的那隻手臂,對,就是手臂。花翎丹陽懷疑自己再送下去,她這條手臂就要廢了,趕忙告退跑了回去,質問花三:“那門口的護衛是怎麽回事?怎麽看人的攻擊性這麽強?”
花三有些尴尬,門口站着的是誰,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敢說,隻打哈哈道:“那是小姐從長安城帶回來的護衛,回去我教育着點.”
花翎丹陽這才點點頭坐了回去。
門外,長樂跟周玉一對視,長樂側身就要走,她走的時候會下意識的護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這一幕落在周玉眼裏十分愧疚,算算時間,長樂入獄的時候已經懷上了孩子,那時候他如果是知道了就算把自己扒層皮都不會讓長樂進去呆一刻鍾。
他亦步亦趨的跟在長樂的後邊,“想去哪兒?我駕車送你。”
長樂冷聲道:“不知道高高在上的聖人居然也會甘願做車夫?”
周玉泰然自若道:“當你的車夫是我的榮幸,還有不要當我是陛下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長樂淡淡道:“你才不是一個普通人,你手段、心計都了得,怎麽會是普通人?”
這話明明是諷刺,但是落在周玉的心裏就是誇獎,他永遠可以自己攻略自己。
“我是爲了你才登上那個位置的,我也能爲了你再退下來,隻要你一句話,我就能打點好一切陪你住在花安。”
長樂皺眉道:“你還嫌大明的水不夠渾是嗎?還想攪兩下?”
周玉這話是開玩笑的,他既然站上了君王的位置,前有狼,後有虎的,怎麽可能說退就退?他毫不懷疑自己有朝一日失去了權柄,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刻骨銘心的死亡,說不定還會牽連到長樂跟孩子。
他怎麽敢啊?
他也不敢說真心話。
隻默默歎了口氣,“今日的花都開得很好,要不我們再出去轉轉?”
長樂上了馬車,她沒有說話,周玉就當她默認了,點翠跟蝶詩跟在後面,趕忙給車夫眼色。
車夫上前說道:“我來吧,您去旁邊休息就行了。”
沒想到周玉隻是點點頭,沒有争,然後真的大步跨上馬車,進去休息了.
馬車簾子被一雙有力的手倏然挑開,長樂正在喝水,結果被嗆着了,“咳咳咳——”
“周玉你玩什麽花樣?我有讓你上車嗎?點翠、蝶詩!長生!把他給我趕下去!”
長生立馬上來準備來逮周玉下去,他言簡意赅:“下去!”
周玉甯死不下車,最後衆人折騰了一圈也沒有撼動他分毫。長樂看着他就來氣,隻好閉着眼睛假寐。“回府!”
周玉看見長樂假寐便繼續蹬鼻子上臉,坐到了她的身邊去,然後将人摟在懷裏,讓她靠着。
長樂倏然睜開了眼,冷聲道:“拿開你的髒手,滾開!”
周玉含笑望着她,“乖嘛,很快就到了,讓我再抱一會兒。”
長樂繼續開始人身攻擊道:“&&&*****#%%……%R……&。”她一連串說完,都有點詫異,自己的情緒怎麽會被他這麽輕而易舉的控制。
她皺了皺眉,忽然眼角泛出淚來。“寶寶對不起,母親沒有給你做一個好的胎教.”
周玉一直聽着長樂罵,不說話,眼下倒是被她逗得笑出聲來。“沒關系的,寶寶,你娘親隻是脾氣不好而已,爹爹以後帶你一起哄娘親。”
長樂罵不下去了。
周玉的确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的爹。
長樂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多久回去?”
周玉有些意外,他斟酌了一下答複道:“看你多久願意跟我回去了。”
長樂冷聲道:“死心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周玉被迫使出自己的殺手锏,“那李挽歌跟李挽甯,你就都不管了是嗎?”
長樂急了,“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周玉連忙安撫她,生怕她動了胎氣,他來的時候找太醫學了一下午的照顧孕婦,太醫說懷孕的前三個月是滑胎的高峰期,一定要好好照顧,能不下地就不要下地。但他來了花安沒辦法讓長樂不下地,隻好每日她去哪裏他跟到哪裏。
“姑奶奶,哎喲。我敢對他們做什麽?人都好好的在國子監念書呢,兩小孩還挺懂事,我來之前跟他們吃了頓飯,給他們說了一下你懷孕要去花安養胎的事情,他們都表示十分理解,說等你回長安後要跟你一起帶小皇子呢。”
長樂忍不住罵道:“什麽小皇子?你還真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周玉摟着她,笑得真切,“不管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都行,我都喜歡。”
“那孩子要是不是你的呢?”長樂忽然問道。
周玉坦然道:“來的路上我已經想過了,但我覺得你不會背着我做那些事情,而且算算日子,孩子就是咱倆的,不可能是其他人的,就算”他咬着牙,一臉痛色,“就算不是我的,我也願意陪你一起将她撫養長大,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畢竟,你已經提前給我找了兩孩子了,我習慣了,真的。”
長樂撲哧一下被他逗得笑出聲來。
“寶寶,你瞧瞧,你還沒有出生呢,就有這麽多的人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