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立馬拔腿跑了出去。
禅房精舍裏就隻剩了長樂跟周玉二人,周玉猶豫的說道:“楚楚,我知道你肚子裏有我的孩子,我也很感激你沒有決定将這個孩子殺掉,跟我回長安城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們。”
長樂起身将杯中水用力潑到周玉的臉上。“滾開啊!别讓我說第二遍,你真的讓我惡心死了,我跟你沒有關系,我肚子裏的孩子跟你更沒有關系。”
“去死。”
周玉有些錯愕的撫了一把臉,溫熱的水在手上摸着黏唧唧的,他起身攔住長樂,“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懷疑你跟你哥哥之間的關系。我也願意做出一些讓步,比如讓你哥哥恢複成異姓王的身份,宗廟裏将他的名字重新登上去等等,還有我欠你的婚禮,我也會回去補上。”
“還有什麽條件,你都可以說,隻要你能不再埋怨我。”
長樂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跟長生都是對這些身外名毫無感覺的人,你拿金錢跟權利、地位來誘導我,沒用,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擁有的東西太多,其實我已經命好到,連愛都不太需要,但是遇見了你,把我之前所有安穩生活都打翻,你是我的仇人,未來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會叫你一聲爹,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個這麽窩囊廢的爹。請你回吧,大明不能沒有一個新生的君王。”
周玉緊緊的皺着眉毛,眉宇間都是戾氣,但看向長樂的時候那股氣消散了。
“楚楚,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長樂側身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聞言,詫異的回頭看向他,“唔,你親手将榮薇淩遲三千刀,我就勉強讓肚子裏的孩子叫你一聲爹。”
這下輪到周玉沉默了。
“她對我有恩能換一個人麽?”
長樂冷笑着不回頭,“那就滾吧,你還是依然讓我覺得惡心。”
榮薇是他跟長樂永遠邁不過去的那道坎兒,深宮五年,謝昭知道榮薇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麽。她救過他很多次,爲什麽長樂就是不願意正視他跟榮薇的這段近乎親人的關系呢?
周玉依舊沒有滾。
他早就将踏昭府對面的府邸買了下來,還專門請同一個匾額師傅提了一個:攬月府。這麽娘們叽叽的名字也隻有他能鎮得住。
他每日就想盡各種辦法混進踏昭府。
然後被長樂以各種辦法轟出去。
二人這麽雞飛狗跳的鬧了半個月,周玉還是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他執着的不像話。
這邊,剛剛找回自己的親人的長生,他将啞女安頓在了府内,然後每日都會挑一個時辰過去跟她說說話。日子又緩又靜。
花安城有一個每年固定春日宴。
這一日城裏會挑出一塊最好的地方,來擺上今年種得最好的花朵,争相鬥豔的放在一起,一整條街都是花的海洋。
長樂肚子已經慢慢大了起來,她喜歡穿寬松的衣裳,那些從長安城帶出來的華美衣料都被塞進了箱子的最底部,她的妝容越發的淡,照得她五官越發的美。
今日,春日宴。
她身着一件淡粉色的連襟裙,頭上也綁了一個同色的淡粉蝴蝶絲帶,手上捏着一把鵝黃色的團扇,跟着花三出了門。
長樂的身邊護衛很多,說是出門帶一條街的護院都不爲過分。
她不喜歡護衛把她夾在中間,夾得死死的,“讓護衛都走遠點,留長生跟子品在我身後就行了。”子品是長樂才提拔起來的護衛隊長,主要是因爲子品做事很上心,對長樂也很恭敬,每次都是恰到好處的距離,讓她十分省心。
周玉成了踏昭府門前的一個擺件,他總是天不亮就拿根闆凳坐在這門口,然後等機會進去見上長樂一面,或者像今天這樣知道她要出門,就提前侯在外面,将車馬都安排好,等她出來。
長樂一出門看見周玉就皺眉,“滾啊,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周玉好像一直不懂,他理所當然的想要負擔起長樂的生活,還有肚子裏的孩子未來的生活。
“不滾。今日是春日宴,聽說那邊一條街都是漂亮的花朵,你不是最喜歡花了嗎?走啊我們一起去看看。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些櫻花糕點,上車?”
長樂甩開他的手,冷聲道:“不上,你自己吃吧。”
長樂最後上了花三的車。
天知道子品夾在長樂跟周玉中間的時候,他有多麽想當場打個地洞鑽進去。
周玉的眼睛如果可以殺人的話,那子品應該被他淩遲過萬萬次。
櫻花是花安特殊的産物,一到春日就會開出深深淺淺粉色的花朵,很美。花安還有一條街都是種的櫻花,名爲櫻花街。
長樂笑着跟長生在馬車上互相打趣。
周玉騎着馬,子品自然的将位置讓給了周玉,自己滾在馬車後面去了,而令周玉想不通的是,長生一個護院而已,憑什麽跟着長樂上馬車?先不說他雖然有李氏的血統,但是其實沒有受到過王族教育也不懂官場的事情,他就像一個鄉村野夫般毫無見識,居然可以令長樂頻頻歡笑。
周玉冷着臉一直跟着馬車在走,很快到了春日宴的地點。
這裏已經提前來了許多人想要參觀,但是春日宴是很大的,有很多個點,這個點因爲有城主坐鎮所有人會多一些。
花三帶着長樂從一條無人的小路走了進去。
入目皆是滿堂花色,長樂驚呆了,“原來春日的花這麽好看。”
花三笑了笑,“您的小型花圃也很好看,我就是照着春日宴的标準給你布局的花草。”
長樂笑着應了,然後挑了一個小亭子坐下,點翠很快從馬車上拿下來一壺櫻花茶,給長樂倒上,她一邊喝着微甜的茶,一邊賞花,心情好極了。
好像那點被周玉點燃的怒火也無影而蹤,但火藥桶總要自己湊上來點燃自己的。
周玉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大堆櫻花跟粉白玫瑰花一起,湊了個花束,火紅的宣紙包裹着花束,遠遠的走過來像個行走的鮮花桶,他将花束遞給長樂,說道:“喜歡嗎?”
長樂喜歡是喜歡的,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過鮮花,雖然是以這種另類的形式。
但送的人,她不喜歡。
連帶着花朵都失去了傲人的顔色。
“花留下,人滾出去。”她冷冷道。
周玉歡天喜地地将花束放下了,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像個保安般守在門口,他已經成功将子品的護衛位置替代了,長生站在他旁邊冷淡道:“子品兄呢?讓他回來,你在這裏杵着幹什麽?”
周玉心情好點了,連帶着看長生都不自覺的嘴角上揚,“我們以後就是同僚了。”
長生牙齒差點咬到舌頭,他一字一頓道:“同僚?”随後,他收到了周玉再一次的微笑點頭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