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看着這塊熟悉又陌生的牌匾陷入了沉默。
花三有些尴尬的想拉着長樂快點進去,手還沒碰到她的時候,隻聽長樂忽然說道:“踏昭,挺好的,不改了,沒道理府名都來來回改,都不是小孩子了。”
長生也猜到了這塊牌匾後面的故事,他有些不爽的看着那個昭字,好像就是要透過這塊牌匾看那個人。
府内還是熟悉的裝潢,花三重新給長樂裝了一個花廳,裏面種着一些漂亮的花草,長樂很是喜歡,逗弄了好一會兒才跟着他們去餐廳吃飯。
點翠跟蝶詩收拾着行李,然後盤算着要往裏面添置些什麽家具,俨然是把這裏當做未來的家了。
“嗚——”
滿桌的珍馐佳肴,長樂很想吃的,肚子裏也很空,但是等她吃下去一塊蜜汁火腿,她胃裏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又湧動了上來,她抱着一個盆直接把昨晚吃的都給吐了個幹淨。
花三被吓到了,立馬差人去請了最好的老醫生過來。
長樂被衆人當個瓷器一樣,擡到了床榻上,她靠在床頭,拍着自己的胸口,緩緩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啊?”
花三皺了皺眉,“一定是你們趕路的時候将身子虧損了,好好養兩日,咱們吃點清淡的。”
長樂點了點頭,“好啊。我想吃酸梅子,果脯有麽?”
點翠很快從袋裏摸出來一小袋烏溜溜的果脯,拿了一個遞給她,長樂接了吃下,感覺那倒人胃口的酸澀已經好了許多。
老醫生挎着一個大皮箱跟着侍女走了進來。
花三趕忙讓出路,“李醫生,您快來看看,小姐她才從外地回來,一回來就又是吐又是反胃的,而且吃不下東西。這可怎麽辦啊?是不是虧了胃?”
李醫生淡淡道:“小姐請把右手給我,我給您把脈。”
長樂将手腕伸到他面前,然後閉着眼等待醫生的宣判。
李醫生皺眉把了半晌,廳内無人敢大聲呼吸。
他放下長樂的手腕,微笑了一下,“恭喜小姐,您是懷孕了。”
哐當——
長生過來的時候手上端着一碗小米粥,聽見這話,手一下沒拿穩,摔到了地上。
點翠跟蝶詩都捂着嘴,眼角憋出了紅線。
長樂皺眉道:“我懷孕了?孩子多大了?”
老醫生說道:“看脈象才不到兩月,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靜養,我一會兒給您開點安胎藥,一定要每日早晚都服用,再過兩月穩定後就安全了。”
長樂心神不甯的道了謝,然後将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
門外。
長生問道:“孩子是那個周玉的嗎?”
點翠跟蝶詩點了點頭,點翠說:“陛下是三月回的長安城,現在已經五月底,算算時間正好是兩月.是他的沒錯。”
衆人神色都有些黯然。
花三皺眉道:“這孩子生下來就沒爹,這是不是對他不公平?還有帶着孩子小姐以後還怎麽嫁人?要不我們進去跟她商量一下,這個孩子就别要了吧。”
點翠點了點頭,“是啊,要了以後小姐可怎麽辦?”
長生愣頭青一樣說到:“我可以當孩子父親。”
點翠:.
蝶詩:???
花三:我錯過了什麽?
一聲悶響打破了他們的沉默。
長樂忽然在裏面狂摔東西,花三顧不得禮儀馬上破門而入,生怕長樂要做什麽傻事情。
長樂紅着眼,站在八仙桌邊上,腳邊是碎掉的青花瓷花瓶,她手上捏了一塊青花瓷碎片跟自己的肚皮對峙。
長生立馬跑了過去,将她手裏的瓷片奪了過來,然後小心的檢查她的手。
花三:“小姐!您不要做傻事呀!”
長樂紅着眼,“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點翠說道:“我們去找醫生開一副最好的滑胎藥,這孩子咱們就當她其實沒有來過,好麽?”
長樂認同的點了點頭,“去吧,這孩子不能要。”
從長安城逮出來的護衛隊站在門口,子品也在裏面,他找了換班的空檔,然後去驿站寄了一封信。
點翠的辦事效率很快,第二日就找到一家号稱毫無副作用的滑胎藥,又買了很多補身子的補品。
長樂手裏握着滑胎藥,眼淚不自覺的滴落在碗裏,她昨晚一晚都沒有合眼,思考了一晚上。
她忽然哐當一聲摔了碗,抱頭痛哭。“我舍不得.”
點翠驚駭道:“小姐,可是怕疼?”
長樂搖了搖頭,“我要這個孩子。生下來,把他養大。沒有父親就沒有,我也沒有雙親的愛護,不也依然長大了嗎?”
這個決定當然有無數人反駁,但是在長樂的一場瀕臨崩潰的哭鬧中,她們都默認同意了這個孩子的出生。
特别是長生,不自覺的就将自己代入到未來孩子父親的角色中,他總覺得長樂的事情跟他自己有責任,長樂還用自己的命去換了他的命。
半月的時間很快就過了。
踏昭府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周玉風塵仆仆的從黑色駿馬上下來,他跟花三在城門口就見過了,花三提前給長樂他們遞了信,這才不緊不慢的帶着這位不速之客往府内走。
長樂不想見周玉,接到信的時候就躲到山上的廟子裏去了。
她甚至還想去江南躲一陣。
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三日後。
周玉找到了她。
當時她正在院子裏嗑瓜子,曬太陽。眼睛半眯着,再睜眼就撞進了周玉的微笑裏。
“滾。”
這是她說的第一個字。
然後是,“滾開!我不認識你。”
第二句話。
周玉在她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楚楚,以前都是我不好,誤會你跟長生的關系了。”
長樂挑眉道:“誤會?你憑什麽誤會?你是我的誰?”
周玉是來求和認錯的,他緩緩說道:“長生的背景我已經查到了,他是你的親哥哥,你們不可能有其他關系。”
長樂失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叫親哥?我親哥是李天仁,他已經被你害死了。”
周玉擡頭看向頭,目光滿是祈求,“這件事說來話長。當年貴妃其實懷的是雙生子,但是被皇後從中作梗買通了産婆抱走了一個孩子,她本來想自己養大,但是後來皇後出了一點變故,就讓她當年的大宮女梓安抱着孩子去了江南,我找到了當年的那個大宮女,她現在已經是個啞婆了,廢了好大功夫才從她嘴裏知道這些,再多的事情她就不願意說了。”
長生紅着眼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