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甯宮裏好一番兵荒馬亂。
有啓奏于理不合的朝臣,也有連連說治不了的太醫。
幾乎貫穿榮薇整張臉的傷口,可怖的扒在她冷豔的臉龐上,鮮血翻飛的傷口下面是她慣性冷淡的嗓音,“我毀容了,還有得救嗎?”
周玉走到她的身邊,低聲安撫道:“可以的,你等一下,太醫去拿藥很快就來。”
榮薇點了點頭,淚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淌。
“好,好。你爲什麽要救我回來?”
周玉淡淡道:“你都傷成這樣了,管好你自己吧。”
“管好我、自己。”
榮薇自嘲一笑,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的好。
周玉自己背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他沒有聲張,大家就都忙忘了,他坐在榮薇的身邊,靜靜的看着太醫忙碌。
謝淩風從外面跑了進來,帶了兩個太醫,“陛下,您背後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啊。”周玉淡淡的點頭:“嗯。”
太醫小心的走到他的身後,然後将他傷口處的衣服都撕開,露出裏面已經發白的傷口來。
“快點處理吧。”
太醫:“是。”
幸好太醫閣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人,處理起來也得心應手。
青雲閣内。
無心站在庭院裏,聽探子回報消息,“國師,就是這樣。榮薇已經被陛下接回宮了。”
無心問道:“長樂呢?”
探子搖了搖頭,“沒有消息說長樂殿下也回宮了,她應該是還在外面。”
“還在外面.”
與此同時。
除了家具,幾乎已經完成裝修的江南風小樓三樓。
長生熟練的幫長樂處理着身上的細小傷口,長生埋汰道:“你一天就把自己不是這裏傷一點就是那裏傷一點。”
長樂嗤笑道:“我今日把榮薇的臉劃破,她若沒有死成,那之後我可要倒黴了,身上這點傷口算得上什麽?”
長生剛剛聽完長樂說這一段,心裏像打翻了調料瓶一樣,五味雜陳。“好好注意身體吧,那個女子怎麽會生得如此惡毒?”
長樂雙手一攤,“是啊,爲什麽生得就如此惡毒了呢。我不知道。她對我一直很有敵意,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對她做之前,她也試圖想殺了我,好幾次。”
“那就離她遠點。”
長樂苦笑搖頭,“長生,你不懂這些都是躲不過的,她将她遇見的所有苦難都怪在我頭上的時候,我跟她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長生皺了皺眉,“這麽說你們那皇宮裏面倒也真談不上安全,要不你隐姓埋名出來跟着我一起做點小生意吧,我還能保護你。”
長樂心裏有些感動,“知道了,但是我不能這樣。我現在養了兩個小家夥,太顯眼了,根本不可能脫離皇宮。”
長生歎了口氣,“你是想給兩個小孩最好的生活條件吧,哎。”
“嗯,你這麽說的話,那也對。”
長樂不知道自己是多久在長生這裏睡着的,隻記得自己哭了半宿,淚水都風幹在臉上成一條條蜿蜒縱橫的幹涸。她差人去跟點翠他們遞了信,讓他們裝着自己先回宮,明日午時再來接她。
可理想都是極好的。
子夜。
誰也沒想到周玉會突然過來。
他來是不需要通報的,所以等他發現長樂并不在寝宮的時候,整個府的下人都抖了三抖。
周玉幾乎是氣笑了,燭火映襯在他的臉上,将他深邃俊美的五官照得像個索命厲鬼,他冷聲道:“朕再數三聲,你們再不說長樂去了哪裏朕就殺一人,直到你們有人願意說出來爲止。”
沒有人敢說。
也沒有人敢違抗陛下的意思。
角落裏有個不起眼的侍衛說道:“公主說,她在小樓裏休息,明日午時再去接她。”
周玉冷聲道:“現在立刻馬上,帶我去那個小樓!”
點翠跟蝶詩幾乎要将那告密的侍衛身上盯出花來,她們心裏飛快盤算着等會兒要怎麽才能救長樂,這一想就跟着周玉到了城郊的小樓。
已經入夜了。
城内實施宵禁。
路上一輛馬車或者行人都沒有。
隻有周玉坐在馬車裏,神色晦暗難明。
他閉了閉雙眼,希望等會不要看見自己想的那樣,他什麽都可以縱容長樂,但是這一次她真的過分了,他希望長樂能認清自己的錯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躲到人家的床上去。
侍衛:“陛下,到了就是這裏。”
面前是一棟江南風的三層小樓,門口上了闩,周玉不耐煩直接讓人大力破開。下面的動靜很大,直接吵到了長生,他穿好衣裳走了下來,目光滿是疑惑,然後看見一隊手持長刀的侍衛,心裏那些猜測落了七八分。
長生冷聲道:“你就是周玉?”
侍衛:“大膽!還不跪下叫陛下,皇帝的名号是你等能随意呼喊的嗎?”
周玉擡了手,冷冷道:“孤今日來不是來教一個山村野夫禮義廉恥的,”他側身從長生身邊經過,繞過他大步往旋轉樓梯上走。
長生反手就拽住了他,周玉給了後面侍衛一個眼神,然後手臂跟腿倏然用力,直接打在長生的身體上,讓他退後兩步,自己就繼續大步往上。
很快到了三樓。
底下傳來聲音巨大的打鬥聲,長樂慢慢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周玉一張刻薄尖銳的臉。
他說:“原來你早就背叛我了,長樂。”
長樂想說話,可是她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周玉的手攀在她的脖頸上,像是一用力就可以徒手把她的脖子扭斷。長樂被掐得紅了臉,想解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斷斷續續的發出幾個音節,“你、你、不是、不、不是、這樣、不!”
長樂就像瀕死的魚,癱在海岸上,掙紮。
她有過瀕死的感覺很多次。
可是仔細想想。這些其實都是謝昭或者說周玉帶來的。
她像是一瞬間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不想掙紮,不想解釋,不想再看見周玉。她認命般閉上眼,手上卻悄悄将袖子裏的金钗握在手裏,周玉忽然放手,她來不及大口呼吸,身體的本能反應就是将金钗用力刺進周玉的脖頸。
這個金钗上面有見血封喉的毒,但是今日她拿着捅了一個人,不知道那個毒還有沒有,索性她隻有加大力道,将金钗盡數刺入他的脖頸。
她顧不上自己的臉上的失儀。
“周玉死了,你是謝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