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别說話,吻我。”
謝昭的欣喜都映襯在了他的臉上,到力度逐漸加深的後頸。
溫熱相接間,他珍重的捧着心上人的臉,将自己這些年來的磨難與艱辛都化作了這個濕漉漉的吻。山林中有一絲薄荷味閃過,還有枯樹枝被人踏過的聲音,謝昭勾唇一笑。
公孫羽隐在大樹後面,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最後轉身離去。
長樂忽然拉開了謝昭,她一雙大眼睛裏氤氲着水霧,裏面滿滿都是謝昭的影子。
“周玉,你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騙我。”
周玉含笑說道:“好,我答應這輩子再也不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了,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長樂忽然很心疼他,一個人從高位忽然墜下深不見底的泥潭,跨越無數階級障礙,終于爬上了頂峰,這才得以跟她重聚。
如果人生可以有回檔重來,那在周家趕赴刑場的那天,她會找到人群裏的他,然後握緊他的手,一路磨難艱險都陪他走過。
她缺席了他人生最關鍵的五年,而他在暗處就這麽守了她五年。
長樂忽然想起前面三次結婚的場面,雖然沒有跟他們發生什麽,但是換位思考,站在謝昭的角度,看見長樂結婚那該是有多麽痛啊
長樂感覺今天把一輩子的眼淚都要流幹了。
從流落他鄉到家破人亡,再到日思夜想的摯愛失而複得。
她悲傷又狂喜。
在這世道裏,她絕對不算一個好人,可在周玉面前她想努力做個好人,給他帶來無盡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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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
“哎,你們聽說了嗎?新皇登基了,是前朝周太傅之子,周玉!他一直沒死,後來化名謝昭成了大明的異姓王,現在又成了大明的新皇,可見手段了得呢。”
“噓,别嘴碎。新皇雖然感念百姓,但也不要在這裏議論啊,你還想不想要活命了?”
一個鵝黃布衣的婦人緊閉着嘴,默默的看向台階上一步一步走上九龍鼎的新皇,他的背影是這麽單薄,卻映襯得一身黑金龍袍都成了陪襯。
他走上了登基台,接過夜半遞過來的聖人香,恭敬的對着天地一拜,然後插在了象征着權柄地位的九龍鼎裏。
無心還是國師,他今日主持這個登基大禮。“新帝登基,禮成——”
底下的朝臣倏然跪倒一片,聲音整齊洪武有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昭轉過了身,一雙深邃陰翳的鳳眸緊緊的盯着石階旁的長樂,然後又掠過底下觀禮的百姓。
“不對,錯了。”
朝臣們有些後背發冷,新皇上任三把火,一來大家都搞錯了?
朝臣們面面相觑,都想從身邊人的臉上看出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裏。卻隻聽到新皇說道:“後面還要加一句,皇後萬歲。”
朝臣:.
長樂忽然低下了頭,耳根慢慢蔓延出紅色,就要滴落出血珠子來。
周玉上任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長樂娶爲皇後,第二件事是将周家翻案,打擊世家。
有心的人立馬重新喊道:“陛下萬歲萬萬歲,皇後萬歲萬萬歲!”雖然于理不合,但是情理之中!
長樂因爲守孝的關系,按照祖制一年不得有喜事,所以還沒有辦皇後的冊封大典,但謝昭等不及了,他連夜拉了幾個老臣聚在一起,非要逼他們說出守孝三個月也是符合禮制的,這才将人放了回去。
長樂知道之後笑了周玉一個上午。
榮薇忽然失蹤,謝昭也沒有派人去找。
而失蹤的已久的榮薇此時就一身黑色麻布衣站在人群裏,用黑紗蒙着面,眼裏恨得就要化出刀子來。
“很好,很好”
榮薇:“謝昭你騙我騙得好苦啊!家破人亡的債,咱們慢慢來。”說罷轉身跟着黑衣人消失在擁擠的人流裏。
謝昭自然的走到長樂的身邊挽住了長樂的手,然後在百官跟百姓的注視下,就這麽牽着她漫步在登基台上完成冊封大典。
百姓指指點點。
朝臣閉口不言。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新帝這麽寵妻。
長樂一路都含着笑,陪周玉完成冊封大典,她知道自己的支持一定會讓朝廷裏反對謝昭的人閉嘴。這天下,姓李還是姓周在這一刻,一點都不重要了。
長樂上香的時候還在跟先祖請罪。
斯人已逝,以後就是他們自己的舞台。
公孫羽也消失了,天竺宮人去樓空,黑市恢複成了普通的地下城,裏面還是會居住一些法外之徒,沒有了公孫羽的嚴格管控,地下城成了朝廷頭号問題。
登基大典在一片喧鬧中結束。
夜晚。
子時。
周玉靠在窗台邊,看長樂努力的繡花,雖然最後出來的還是一團看不清楚的玩意,甚至連個花朵的形狀都很難看出來,但周玉還是努力誇獎着:“楚楚真棒!這朵花有名字嗎?”
長樂歪着頭想了一下,“沒有。”
周玉尴尬的笑了笑,然後說到:“你不會真的要自己親手縫制嫁衣吧?太辛苦了。”
點翠跟蝶詩端着兩大摞布料走了上來。
她們被東廠找到的時候,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了,但是好在救治及時,已經恢複得大好,而且因禍得福,蝶詩臉上被劃傷的口子已經不明顯了,她還在東廠裏面找到了自己的真愛,二人相約成了對食。
長樂從桌上遞給蝶詩一個白玉瓷瓶,“蝶詩,這是本宮自己做的祛疤膏,你臉上的傷還有一點點痕迹,很快就好了,拿回去堅持塗。”
蝶詩笑着接了下來,然後将手上的托盤擺在梨木桌上,“陛下,公主,這是繡坊最新出的十八款适合喜服的布料,你們選一選呢。”
周玉望着長樂,“你選。”
長樂含笑将五花八門的布料都捏在手上,然後指了指其中一個深紅色帶淺金暗紋的,“就要這一個料子吧,這個布摸着挺舒服了,周玉你摸摸看。”她将布遞給周玉。
周玉:“挺滑溜,不錯,繡坊都賞。”他大手一揮,“蝶詩,你升了女官,這段時間就要将繡坊跟司儀局盯好了,新婚可不能出岔子。”
長樂笑罵道:“本來籌備一年的婚禮,被你壓縮到三個月,現在全皇宮上下都緊張得不得了,你還好意思說!”
周玉靠在椅背上,一手牽着長樂,淡淡的說道:“我還想就明天呢,三個月都太長。”
長樂在下面踩了他一腳,意思讓他在宮女面前不要這麽肆無忌憚。
周玉就像不懂似的,還摟着她忽然吧唧一下親了一口,惹得點翠跟蝶詩臉都紅了,眼觀鼻鼻觀心一直盯着自己内八的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