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去哪?”
她終于能說出話,手上還不自覺的痙攣着,像是巨疼般的努力張開手,去扒車轅的簾子。
一次、兩次、三次。
手還沒有靠近簾子就被迫收回了手,外面駕車的人忽然說道:“公主,爲了您的安全着想還是好好休息吧。”
長樂咬着牙說道:“爲了我的安全?你們這是謀反知道嗎?!”
兩側的護衛隊忽然有人出聲了:“一朝公主,一朝囚徒。您現在要做的是讨好我們知道嗎,不然,哥幾個可不開心了,後果很嚴重哦。”
“哈哈哈哈。”
旁邊忽然有人起哄着笑了起來,長樂怒極了,想要爬出去給這些人教訓教訓,她大喊道:“點翠!蝶詩!謝昭?”
侍衛:“哎呦,公主您可别叫嚷了,您身邊的侍女啊,可都是一等一的剛烈呢,特别是那個穿紅衣服的,臉都毀容了,還要沖過來救你.啧啧啧,好一個主仆情深。”
長樂的表情逐漸變爲驚恐,“你、你、你說什麽?紅衣服的?蝶詩毀容了嗎?怎麽會!”
侍衛:“哈哈哈哈!您還不知道吧,此去西域,這輩子您都不會再有機會回來了,前面正好有個山洞,咱們哥幾個也體會一下一國公主的身子吧,反正都是個破鞋,西域國主也不會說什麽的。”
駕車的侍衛冷聲道:“安平,注意你自己的說辭!敢亂來,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被叫作安平的人忽然不說話了,跟同伴低聲道:“他就會拿喬,當個小隊長哪裏了不起了?這次護送公主去西域有功,回去咱們哥幾個位置鐵定比他高,到時候再收拾他。”
長樂的心逐漸冷透。
無邊無際的恐懼與擔憂、害怕、厭惡一瞬間湧了出來,她的眼睛被怒火憋得通紅,整個人忍不住的戰栗着。
原來被抛棄就是這種感覺啊。
對未來的恐懼在她身體裏持續發酵,她已經想好了找機會毒死西域那個老頭,然後自己再自裁。
終于
走到這一步了吧。
-
坤甯宮。
榮薇好整以暇的手持金杯品着杯中的葡萄酒,她今日專門貼了花钿,手上也沒有戴着護甲,如蔥玉般的十指上塗滿了豔紅的丹寇。
她在等一個人。
謝昭大步從殿前跨了進來,他冷聲道:“有什麽事情就快說,我還有事情。”
榮薇輕笑着說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老情人——長樂,”
“現在在哪裏嗎?”
謝昭眼裏的火逐漸具象化,他兩步跨上金銮鳳椅單手扼住榮薇修長的脖頸,用力一收緊,手下的人臉逐漸變爲紅色。
旁邊的禁軍看見了都上前阻攔,榮薇卻是擡手示意他們停下,她偏頭咳了咳,對着身後的侍衛說道:“都給本宮退下去!”
禁軍:“可是,娘娘”
榮薇用力夠到了金杯,然後一推:“滾啊!這是命令。”
人都退了下去,謝昭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許,到逐漸放開了手,他低眸一看,榮薇今日沒有穿厚重的鳳袍,而是穿着長樂平日裏最喜歡的齊胸裙跟薄紗,從謝昭那個角度看下去她的好身材一覽無遺,甚至比長樂還要豐滿圓潤些許。
榮薇眼角帶紅的拉住了謝昭剛剛扼住自己脖頸的手,嬌嗔道:“你終于願意正眼看我了。”
謝昭啧了一聲,甩開手:“皇後娘娘請自重。”
榮薇淡笑道:“自重?在你面前本宮不需要那些東西。”
謝昭厲聲問道:“長樂走的到底是哪條路?爲什麽我們的人出城都追不到?”
榮薇勾唇陰冷一笑,“你不是這麽能嗎?這都想不出來?”
謝昭有些慌了神。
公孫羽三日前就已經出城去追了,他派出去的人都是能手,速度理應比朝廷軍隊的速度快,可是兵分三路都沒有看見長樂一行人的影子,今日遞回來的信才到謝昭的案前,這邊榮皇後就來找他了。
“到底走的是什麽路?”
榮薇冷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謝昭:“你的父親跟兄長,明日在午門行刑,淩遲。”他頓了頓,眼裏有瘋狂的狡黠閃過,“你知道淩遲是什麽樣的感覺嗎?”
“淩遲是用一把薄如蟬翼的剔骨刀一刀一刀割開你父兄身上的肉,像廚子切肉片一樣,足足會切三千次,人還不死。”
榮薇理了理剛剛被謝昭弄亂的鬓發,淡淡道:“哦,那就這樣吧,他們也活該。”
謝昭冷聲道:“你再想想你母親,她看到會是什麽感覺,你覺得她還活得下去嗎?”
榮薇的臉色終于冷了下來,“你威脅我?”
謝昭:“如果你現在告訴了我長樂走的哪條路,明日行刑的時候我便會讓劊子手第一刀就要了你父親兄長的命,給他們一個痛快,至于你母親,她不會出現在午門刑場外。”
榮薇擡起頭沖着謝昭瘋癫的笑,“你威脅我!哈哈哈哈——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就算告訴你,你也追不上了,算算日子就要到西域了,你救不了長樂的。”
謝昭的手重新攀上了榮薇的脖頸,“追不追得上是我的事情,你快點說!”
榮薇厲聲道:“蠢貨!走的靈楊關一帶,全是小路,每三百裏就會換一隊護送人馬,所以你們的人當然追不上了。”
謝昭:“早有安排?”
“不然你覺得李天仁真的是個蠢貨嗎?”
謝昭松開手失笑:“他難道不是個蠢貨嗎?”話音未落,他轉身大步離去,留下殿内榮薇一人放聲笑着,污言穢語從她的嘴裏流出。
謝昭差人遞信給公孫羽,然後又派了三隊人馬往邊關一帶巡去。
算算日子,長樂就要到西域了。
刻不容緩!
夜半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拱手道:“主子,陳良跟十萬精兵已經在郊外校練場了。”
謝昭颔首道:“你現在去接他們進城,不要有任何差錯。”
夜半:“是!”然後飛快消失在了宮牆上。
謝昭捏着手心裏的白鳳手帕,眼裏的擔憂更甚。半晌,他喃喃道:“楚楚,我拿餘生給你當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