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從櫃子裏拿出一顆丹藥遞給長樂,“吃了,三日就好。”
長樂笑着接過,“還是師傅疼我。”
無心淡淡的點了一下頭,叮囑道:“公孫羽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他很危險。”
長樂笑着推攘了一下無心,“知道啦!”
無心又問道:“對了,最近去找你哥哥了嗎?”
長樂皺着眉回道:“李天仁?”
無心點頭:“是的。”
長樂卒了一口,冷聲道:“沒有呢,上次去他把我攔在了外面。”
無心良久才輕歎一聲,“不強求。”
長樂低着頭沒說話,琥珀色的眼瞳裏氤氲起了霧氣,她揉着手上的絲絹,近乎綴泣道:“嗯,不求。”
長樂望着窗外飄零的樹葉,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味道,“原來已經深秋了。”
無心:“嗯。”
“國師!國師!不好了!那個,昭王爺他闖進來了!”
小僧撩起小僧袍大步往二樓跑着,細細密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謝昭就跟在後面,二人爬上二樓,謝昭像拎起小雞仔一樣将小僧拎開,側頭對着無心身後的長樂說道:“回家。”
謝昭生得好,狹長的鳳眼隻有看向長樂的時候才有感情,其他時候冷得跟冰碴子似的。
長樂現在雖然對謝昭的厭惡感稍微低了些,但那僅僅是不看見他人的情況下,眼下,看見謝昭的人在這,她心底那股莫名的厭惡跟沒由來的讨厭又湧了上來。
她撇開頭,冷聲道:“本宮哪裏有家?王爺說笑了,深宮才是您的家。”
來了,又來了。
謝昭心歎。
女人就是難哄!
他變戲法似的從紅色官袍的袖子裏拿出一個黑色絲絨錦盒,他打開,然後上前兩步,越過無心徑直遞給了長樂。
長樂疑惑的接了下來,一枚紫紅色寶石的戒指造型喜人,全镂空設計,黃金包邊,各種鬼斧神工的雕刻下是一個小鳳凰的尾巴,上面綴滿了紫色、紅色的小寶石,寶石被切割得很細,每一寸都在閃耀着光芒,饒是長樂這樣見慣了好物的人都不由得贊歎道:“好美啊!”
謝昭有些驕傲的揚了揚下巴,“這是去年我抓了三個西域的寶石工匠,耗時一年才打造出來的,你快試試合不合适。”
說話間,謝昭已經伸手将長樂手上握住的戒指拿了過來,然後仔細又慎重的半跪下給她戴上右手的無名指,最後将她手伸到自己的唇邊,緩緩落下一個冰涼的吻。
長樂的心跳好快。
她好像又回到了跟謝昭成婚的那天。
一柄通體青綠的玉如意輕輕将蓋頭挑起,預想而來的光明并沒有到來。
謝昭的笑容一下到了長樂的眼底,不等她反應,一隻手托住長樂溫熱的後頸,一雙薄唇就這麽欺了過來,一觸即分。
撲通——
撲通——
撲通——
咚!
長樂收回了手,沒有取下戒指的意思,她的臉有些不自然的潮紅,“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昭挑了挑眉看向長樂,“還能什麽意思,娶你呗,不過你要等給周家翻案之後才肯再次嫁給我,那我先送你一枚戒指,将你定下來,不過分吧?”
長樂低頭說道:“登徒子。”
謝昭笑了起來,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将人從凳子上拉了起來,“走吧,我們去禦花園散步。”
長樂有些猶豫的看向無心,後者隻是給了她一個眼神,點了點頭,“師傅,那我走啦?”
無心嗯了一聲,重新在蒲團上坐定。
謝昭猴急的将長樂拽到自己的身邊,就這麽攬住她往禦花園走去,路上的宮女跟太監看見二人都恨不得能自戳雙目,當作沒有看見!
長樂有些擔心這些人嘴巴會亂說,想将謝昭推開,卻被人用更大的力量拉住,謝昭低眸對她說道:“沒關系,誰敢亂說诏獄以後就是他們的家。”
長樂有些失語,“謝昭,你.”
謝昭慵懶的說道:“我是你未來夫君,有必要保證一下未過門夫人的名譽問題。”
長樂這次失語不是因爲謝昭的大膽了,而是面前。
一抹鮮豔亮麗的紅色鳳袍跟燦金色鳳冠明晃晃的就在面前,讓人想移開眼都難。
榮薇扶着芍藥邁着端莊又不失風情的步伐款款向二人走來,長樂甚至都能感覺到謝昭繃緊的手臂,跟曲起的青筋。
榮薇在二人面前站定,裝作很驚訝的說道:“真巧啊。”
謝昭将長樂往自己身後拉了一下,一個很親昵的回護姿勢盡數落在榮薇眼底,燒得榮薇眼睛都快成了紅色。
謝昭淡淡道:“皇後娘娘鳳安。”
榮薇冷聲道:“謝昭,你非要跟本宮作對是麽?你跟長樂已經和離了,現在這樣子又是作秀給誰看?是陛下麽?陛下現在成日就想着怎麽把長樂嫁到西域去給大明多掙兩塊地,本宮倒要看看你們這對患難鴛鴦該怎麽辦!”
長樂将謝昭的手撇開,對着榮薇一字一頓道:“本宮要嫁到哪裏都不關你的事情,你還是好好想想父兄落馬後,你要怎麽樣才能保證自己不死在這深宮裏吧。”
“賤人。”榮薇點評道。
謝昭沒心思跟榮薇在這裏掰扯,拉着長樂就往前走。
好巧不巧,皇帝的龍攆就在這邊,一聲醇厚的嗓音喚住了謝昭。
“謝昭,過來。”
長樂心說今日出門是沒有看黃曆嗎?爲什麽一跟謝昭在一塊就各種出事。
李天仁一身明黃的龍袍在夕陽下折射出光輝來,他手邊挽着的是楊貴妃,最近楊家的勢頭很足,想必這位貴妃沒有給李天仁少吹枕頭風。
楊貴妃笑着跟長樂打了招呼:“長樂呀,身子好些了嗎?”語氣溫婉大氣,就像一個長輩一樣,卻令長樂很不舒服,這楊貴妃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大,未出閣之前楊貴妃還跟長安城其他幾個貴女一起編排過長樂的笑話。
長樂淡淡道:“不勞煩貴妃娘娘擔憂,長樂很好。”
李天仁拍了拍貴妃的手,看向長樂,眼裏有些愧疚流動。
他掙紮了半晌,還是決定将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關心,說出口:“長樂,前段時間受苦了吧?是不是還在生皇兄的氣?之前在宣武門前你說的話皇兄都聽見了.”
長樂一揚手打住了李天仁的話,她冷聲道:“陛下多慮了,華山沒有苦給我吃。”
言下之意。
給長樂苦頭吃的就是李天仁了。
或者說。
這座巨大的金絲囚籠。
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