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妃靠在貴妃榻上,一身昳麗的粉色繡銀絲綢裙将好身材勾勒得一覽無遺,她的小腹微微凸起,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懷胎兩月。
旁邊的宮女仔細的給她打着扇,生怕主子熱着了影響到肚子裏的龍種。
那可是陛下唯一的龍種啊
如果是一個小皇子,他們未央宮一飛沖天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大家都知道帝後不和的事實。
宛妃愁腸百轉的看着外邊兒的栀子花樹說道:“陛下,已經有三日未來未央宮了吧?也不曾喚我”
旁邊的宮女小清說道:“娘娘,陛下恐是怕影響您肚子裏的孩子才不來的,還有,這幾日聽說昭王回來了,陛下那裏也事情多呢,一時間分不開身也是正常的,您别想太多。”
宛妃清秀的眉目中閃過一絲懷疑,之後低斂着眸子,輕聲道:“但願如此吧。”
“皇後娘娘駕到!”
随着太監尖銳的嗓音,一身大紅袍落進了主仆二人的眼底。
皇後,宛妃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榮薇。
榮皇後輕笑着漫步走了進來,她每日都裝扮得極爲隆重,好像每天都要再完成一次皇後的冊封大典似的。
宛妃低聲說道:“姐姐。”
榮皇後主動坐在了宛妃的身邊,帶着護甲的手指撫摸着宛妃微微凸起的肚皮,滋啦啦的掀起一陣顫栗。
宛妃按住皇後的手指,祈求道:“皇後娘娘,别這樣。”
榮皇後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榮藝,你知不知道你就快死了呀?”
宛妃神色有一瞬的淩亂,随即立刻穩住了心神,谄媚道:“姐姐,這是什麽話?”
榮皇後冷哼一聲:“你肚子的貨,是野種,陛下都知道了,謝昭此次回長安城就是要查你肚子裏這個孩子的來曆,你卻還被陛下蒙在鼓裏,”她尖銳的護甲用力戳着宛妃的太陽穴,“你,蠢不蠢?”
宛妃這下是真的繃不住了,她顫抖着說道:“呵呵,姐姐說笑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又會是誰的呢?況且我進宮之前是被嬷嬷驗過身的,朝臣跟後宮都知道,陛下一連讓我伴駕了兩月,這孩子剛好兩月,世界上哪裏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呢?”
“說這孩子不是陛下的,有人信嗎?”
榮皇後沒想到這榮藝軟骨頭下面還真是一把利落的刀鋒,她冷笑了一聲道:“本宮才不管你肚子裏的是誰的孩子,但本宮勸你一句,不要打那些歪主意,現在就隻有榮家能救你。”
宛妃低着頭,“是。”
榮皇後拂袖大步走了出去,但她也有些好奇了。
榮藝肚子裏的種,到底是誰的?
與此同時,醉月樓。
醉月樓是一家老字号茶館,裝修金貴輝煌,來這裏的人都非富即貴。
但,他們的主業并不是賣一百兩一壺的茶水。
饒是長樂這種金枝玉葉的貴人,看着茶水單上從一百兩到一萬兩都有的茶水的時候,仍不免露出咋舌的表情。
謝昭淡淡的指了指一百兩一盞的金龍茶道:“兩杯,金龍,我渴了。”
小二心領神會的看向謝昭道:“客官渴了請随我到貴賓區等候,那邊出茶會快一些。”
謝昭微微颔首,然後牽住長樂就跟着小二往茶鋪最裏邊走。
從茶鋪的後門出去,這裏面是一間大院子,左側看起來像員工宿舍,灰牆土瓦蓋了三層小樓。
長樂直覺這裏的氣氛怪怪的,她扯了扯謝昭的袖子,問道:“你帶我來茶樓做什麽。”
謝昭言簡意核道:“買消息。”
長樂沒做聲了,乖乖的坐在小闆凳上,瞟着三層小樓上面的動靜。
醉月樓這一任的主子叫江九歌,是個實打實的書生,在江湖上名聲頗好,隻因他才高八鬥卻打死不入官場,靠着一場又一場的清談會,将自己的才子名聲遠播。
就是這麽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才子,卻是民間情報機構的背後掌舵人。
謝昭輕聲跟長樂說起這家樓的來曆跟江九歌的信息,長樂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後問道:“這個江九歌一會兒會出來嗎?”
謝昭含笑望着長樂的身後,“子美,好久不見。”
江九歌字子美。他對謝昭點點頭,然後目光落在眼前女子的背影上,說道:“這位就是嫂夫人了吧?我尊敬的長樂殿下?”
長樂偏過了頭,就撞進了江九歌的眼底。
“你就是江九歌?長得倒是真的人模人樣的。”
江九歌哈哈大笑,然後展開自己的玉折扇道:“不錯,正是在下。”
謝昭開門見山道:“子美,我需要查一個人。”
江九歌挑眉問道:“什麽人?你的暗衛都查不到的事情,還要我去?”
謝昭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他們對我早有防備,一點消息都沒有走漏過。”
“榮宰相家的庶女榮藝,也是現在的宛妃,我要查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什麽人的。她孩子現在兩月左右,而她也是兩月前入宮的。”
江九歌皺眉道:“你真的确定宮妃有外孕嗎?皇城裏的眼線你比我熟悉啊,這不太可能吧”
“天方夜譚了。”
謝昭搖搖頭,“這個孩子應該不是在皇宮裏懷上的,所以我來找你查,我猜測應該是在榮府内懷上的,隻有榮府才能将這麽大的秘密守成鐵桶。”
江九歌的玉折扇啪嗒一聲合攏,他用折扇的頭點了謝昭的肩膀,“王爺,你知道的,皇家的事情,我不插手。”
“恕我先行告退,您跟嫂夫人的茶水錢算我賬上。”
江九歌欲走的時候長樂拽住了他的袖子,手指慢慢攀上了他的手腕,“你想要什麽?我可以跟你交換。”
長樂直覺到這一次,可是扳倒榮家不二的機會,錯過就要再等好久,她不願意放棄!
江九歌挑眉:“想要什麽都可以嗎?”
長樂點頭,“隻要我給得起。”
江九歌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公主,您如今已然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能給我什麽東西?”
長樂放開了他的袖子,淡淡道:“我擅長制毒,但對應的我也會解毒。我剛剛摸了你的脈象,你中的是牽機毒。”她頓了頓,眼神狡黠的看向江九歌。
長樂指着身邊的空位道:“現在,江公子可以坐下好好談一談這筆生意了嗎?”
江九歌愣了一瞬,然後皺着眉坐了下來,冷聲道:“稍微有點經驗的人摸我的脈象都會知道我中毒了,你這說明不了什麽。”
長樂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好,那我再跟你說說。”
“牽機毒乃是北疆獨産的慢性毒藥,中毒後每晚都會夢見一生中最恐怖的畫面,如此輪回,一夜比一夜難睡,心智低下的人撐不過三日便會發瘋自殘而死,而你,已經撐了半年了。”
“江九歌,你很強啊。”
“但你也是強弩之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