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借着擦桌子的功夫上來過兩次,就看見長樂一個人撐着頭在那裏發呆,手邊的酒一直沒有斷過。
她又扭着身子走了過去,便聽見樓下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她隻好腳尖一轉,先去一樓大堂看看。
走在樓梯上就對上一張稱得上絕色的臉,偏巧還是個男人,這張臉挂在他臉上就像一個小白臉似的。
老闆娘笑着打招呼:“你好,樓上有貴客,不方便接待了哦,客官可以往樓下去。”
謝昭凜了一下,問道:“什麽貴客?”
老闆娘推搡了他一下,“貴客就是貴客。”她又重複了一遍,“客官要喝酒可以坐樓下,樓下也是有屏風雅座的。”
謝昭冷着臉撥開她的肩膀,目不斜視的就要拔腿走上去。
老闆娘被他這麽用力一拽吃痛得“嘶”了一聲,她看向自己的胳膊,硬生生被他弄出一片紅痕來,她有些惱火,兩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客官,這裏可不是用暴力能解決問題的地方,我說了樓上有貴客,不得沖撞,你今天就一定上去不了!”
謝昭抱臂冷眼看着她,半晌才說:“樓上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黑色孝衣對不對?”
老闆娘瞥眉看向他,馬上矢口否認:“不是。”
謝昭冷哼一聲,用力一推老闆娘,不顧她的阻攔三步并兩步跨了上去。
老闆娘哪裏受過這種氣,當即跑到一樓前台将自己的烏金色大刀提在手上,沖上了樓。
一股莫名芬芳的酒香從最裏面傳來,謝昭快步走了過去,就看見長樂笑臉盈盈的看着自己,她好像醉了,說着:“周玉,你終于來啦。”
謝昭心裏又是一緊,看向她手邊的空瓶,還有一瓶半的酒,他坐了下來,仰頭就喝了一瓶。
老闆娘剛剛提着大刀跑過來就看到這麽一幕,謝昭在喝酒,長樂在沖着她笑。
她忽然有些心慌,這酒有問題啊!
這二人看起來是認識的吧.
她忽然将刀藏在身後,上前說道:“客官,這貴客可是你的妻子或是妹妹?她好像喝醉了,還沒有付錢呢。”
謝昭喝完了一瓶,将酒瓶放在一邊,他問道:“她是我妻,這裏一共多少?”
老闆娘抱歉的笑了笑,伸出了三根手指。
謝昭:“三十兩?”
老闆娘搖搖頭,又将比着三的手指往前推了推。
謝昭:“三百?”
老闆娘還是搖搖頭,輕聲說道:“紅酥酒,一瓶一千兩白銀,夫人開了三瓶,那就是三千兩。”
謝昭愣住了,他拎起酒瓶看了看,又看了一下周圍,跟老闆娘确認了眼神,這是家黑店。
但眼下他不想多事,公孫羽還在外面瘋狂的找人呢,長樂喝多了,是斷不可能交給他的。
謝昭從懷裏摸出了三張千兩的銀票放在桌上,老闆娘賞識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扭身走了
沒走成。
被謝昭拽住了胳膊,“你不想明天被關店的話,就帶我跟我夫人從密道出黑市。”
老闆娘心裏一跳,這人怎麽會知道密道?
謝昭臉上的笑陰恻恻的,跟她之前遠遠的看過一次黑市主的笑一模一樣,這笑會殺人,不吐骨頭。
她今晚含淚賺了人家三千兩,帶她們出去一趟又如何?
她笑了笑:“現在走麽?跟我來。”
謝昭點頭,抱起長樂就往外走。
長樂還在他懷裏掙紮着嘟囔些什麽,很快就沒聲了,她睡着了。
謝昭松了一口氣,然後跟着老闆娘從她們店鋪的後院裏走了出去。
黑市的建造圖是謝昭一直在尋找的,可惜一點也沒找到過,他之前聽人犯說,黑市的每個臨街店鋪都有密道的通道,這個通道不是建造的時候就有的,而是這些人自己挖的,爲的就是安全。
眼下這條情報确實有用。
老闆娘帶他們走的正是自家挖的密道,他感覺在黑暗裏一直走了很久,久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的身影都不自主的變得飄忽了起來,他甩了甩頭,眼前出現了重影。
一道暗光就在前面。
老闆娘回頭道:“從這裏出去就到了城門口的菜市場。”
謝昭冷聲道:“慢着,你這個酒是不是加了東西。”
老闆娘不想這個時候多事,也直言直說了,“這酒有春天的成分。”
謝昭:.
“這是你賣三千兩的理由嗎?”
老闆娘嬉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臉,然後扭身走進了黑暗裏。
謝昭無語,隻好認栽。
他看了看懷裏睡得正香甜的長樂,無聲歎了口氣,“今晚我離你遠點,不然明天你要出家了怎麽辦。”
懷裏的人好像聽懂了他的話,賴賴唧唧的哼了兩聲,聲音語調軟軟的,像隻小貓樣的抓撓着謝昭的心。
謝昭心底慢慢沖出來一股邪火,燒得他四肢百骸都發燙,從來沒有這麽強的感覺過,除了長樂上次給他點的香。
“他娘的。”
他咬着牙罵了一口。
一炷香過後。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是怎麽走走繞繞終于走回府上的,整個像脫了力一樣,将長樂放在攬月院的貴妃榻上,自己就癱到了地上,大口吐着濁氣。
長樂悶哼一聲,悠悠轉醒。
她也不太清醒的樣子,“來人,水。”
謝昭冷笑一聲,哪還有人,點翠跟蝶詩現在肯定在攬月台。
他站了起來,走到外面茶房去端了兩杯水進來,遞給長樂。
長樂有些暈乎乎的,看人都有了重影,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謝昭,可旁邊那個人,不就是周玉麽?
一個紅衣一個白衣,她的手指着謝昭的旁邊,“你回來了嗎?”
謝昭疑惑的往身後望了一下,什麽都沒有。
他的心沉了一瞬,看來長樂跟他都能看見重影,是這個酒的問題。
熬過今天晚上就沒事了。
謝昭将茶水留下,轉身就往外走。
長樂拽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小臉上,“咦,怎麽這麽燙?”
“你要去哪裏?”
謝昭似笑非笑的半蹲下身,在她面前輕聲問道:“楚楚,你知道我是誰嗎?”
長樂嬌嗔道:“周玉哥哥。”
謝昭臉上的笑一沉,“我是謝昭。”
長樂一隻手指抵住他的嘴,然後攬住了謝昭的脖頸,她眼裏氤氲盎然,霧蒙蒙的,真是我見猶憐。
“噓,别說話。”随即一張柔軟的唇貼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