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沼澤裏,還有一群看不清樣貌的生物,也張開獠牙朝着謝昭進攻。
這片沼澤太久沒有人來過了,它們都很饑渴。
哪怕是喝點面前人的血都好呢。
謝昭穩住了心神,從身後摸出了劍,他的劍是用上古玄鐵所鍛成的,可斬萬物,斬這些畜生的頭還不是什麽大問題。
可這片沼澤好像有什麽魔力一般,他的劍上面糊了一層沼澤裏的泥,别說斬萬物了,現在連切個菜都困難。
刀像沒開刃一樣,就生生地停在巨鳄的嘴前。
場面一頓陷入尴尬。
還是巨鳄反應快一點。
它向着謝昭撕咬着,兩旁的未知生物也向着謝昭的身體逼近。
千鈞一發間,謝昭隻能用陰招,他從長樂那裏偷來的毒藥,足足有一公斤。
他将藥粉瘋狂灑向沼澤裏,本來還泛着銀白色泡泡的沼澤,現在隻能吐出黑紫色的泡泡,兩側的生物慢慢沉入了沼澤裏。
謝昭大喜,然後将剩餘的藥粉灑向巨鳄,可巨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上古奇獸,根本不受這個藥粉的影響。
他隻能智取。
已經靠近礁石了,他倏然飛身爬到石頭上,然後像萬千采花賊一般,将彼岸花摘下來就跑。
巨鳄哪裏容得下他如此挑緈的動作?它一路張開血盆大口瘋狂追擊着他。
一聲口哨長鳴。
雷鳴跑進了沼澤,它接到了主人就以極其瘋狂的速度原路返回着。
巨鳄是上不了岸的,它在沼澤地裏怒吼着,憤怒傳遍了整片森林。
“還是你靠譜啊,兄弟。”謝昭撫摸着雷鳴的鬃毛似有所感。
他身上也挂了彩,樹林裏勾的撞的,被小蟲子咬的,現在正密密麻麻地泛着疼跟癢。
他意識有些發昏,身體卻逼迫着自己不斷前進。
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府上的。
“王爺!王爺!”
了然俯在他耳邊大喊。
謝昭睜開了眼,是他熟悉的空曠房間。
昭王府。
他回長安城了?!
“長樂!長樂呢——”謝昭翻身坐了起來,胡亂穿上了鞋,就要往外面走。
三更壓着他坐下,給他認真穿着鞋子,“王爺,您昏迷都七日了,殿下那邊讓了然給您說吧。”
了然轉了一下腦袋瓜說道:“幸虧王爺的彼岸花給得及時,殿下已經将藥材全部服用下去了,算算時間,大概就這兩日就會醒。”他頓了頓,說道:“小僧使命完成,也該回寺廟了,王爺就此别過,感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了然說着就要往外跑,卻被謝昭眼疾手快的拎住了脖頸,“回來——長樂沒有醒,你哪裏都不能去。”
“來人,好吃好喝的給本王将了然供起來,但不準讓他離開王府半步!”
“遵命!”
謝昭穿好了衣服問道三更:“爲什麽不在江南等長樂醒了再說。”
三更拍着腿說道:“藥材出了點問題,江南這邊尋不到了,隻有托人從長安沿路一直給我們送過來,然後我們在路上彙合這才沒有耽誤公主的救治時間。”
謝昭颔首拍了拍三更的肩膀,“辛苦了。”
“不,我們哪裏算得上辛苦?”三更歎了口氣,“王爺這麽危險的刀上火海、藻澤森林都替公主闖過來了,王爺才是真的辛苦。”
謝昭輕笑了起來,“你是想說本王命苦吧。”
三更本就是那種婆婆媽媽的性格,一打開話匝子怎麽也收不攏了。
他說:“王爺,了然說殿下醒來可能會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性情也會大變您爲了她,受了這麽多傷,又做了這麽多事情,可她如果真的都不記得了,哎——”
謝昭眼眸裏亮得很,“沒關系,本王有餘生可以跟她再創造新的回憶,至于性情大變或者說瘋瘋癫癫,”他話音一轉認真的看向三更,“那又如何?隻要她開心,就算把我都忘幹淨也沒有問題,因爲我有把握,讓她再次喜歡上我。”
三更忽然失語。
“哈哈哈——”
“本王去看看她。”
宮裏也接到了長樂病危的消息,天仁帝大怒,令江南知府将當日所有刺客判極刑、誅十族!
他也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長樂先醒過來,瘋瘋癫癫的也罷,癡癡傻傻也好,大不了就讓她跟謝昭和離吧,讓長樂住回宮裏,至少沒人敢傷害她了。
可李天仁一直沒有說出口。
因爲他不确定,謝昭對長樂的真實感情。
他也一直在等。
這邊,皇後主動來找他下棋。
“陛下,好久沒有跟臣妾下過一盤棋了呢。”榮皇後保養得當的臉還真是跟後宮裏的年輕寵妃别無二緻,但皇後的身上有一種成熟的魅力,李天仁很不喜歡,他還是喜歡嬌嬌軟軟不谙世事的白蓮花,這種一碰就有劇毒的高貴花朵,他是碰都不想碰。
李天仁不想拂了皇後的面,答道:“皇後啊,擇日不如撞日就在這裏,我們下一局吧。”
榮皇後笑着允了。
身後的侍女将提前準備好的珍珑棋盤跟黑白雙色棋子均勻地放置在禦案上,然後俯身退了出去。
恢弘的太極殿上隻剩二人。
皇後輕輕撚起一顆黑色棋子:“陛下,還是讓臣妾黑子先走?”
李天仁笑了起來,“你走吧。”
一場棋局二人過了幾十招,都沒能分出個勝負來。
皇後在放水。
她本早能赢的,隻是一步一步的引導着李天仁進入困局又突破困局。
他還是太蠢了,她想着。
皇後:“哎呀,多謝陛下禮讓,這局險勝。”
李天仁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算不得禮讓,對了,皇後,你覺得讓長樂住回宮裏來怎麽樣?”
皇後心下微動,面上卻不顯,隻表露出一副進退兩難的樣子,她輕輕摘下護甲,纖白細嫩的指尖慢慢收拾着棋盤。
“臣妾覺得不怎麽樣。”
李天仁:“爲何?”
“長樂這都是第四婚了,她跟昭王成親不過數月,如今将人帶回宮裏,天下人将會如何恥笑她?本宮也是個女兒家,能體會到那種痛”皇後悲怆地說着,擡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
李天仁悶悶地說着:“不是朕對昭王這個驸馬不滿意,隻不過朕覺得昭王沒那個能力保護長樂!三番五次的讓長樂涉險,朕心裏也很難受。”
“都說長兄如父啊,父王對我們本關心得就很少,朕也算長樂半個父親,隻想讓她平平安安的,世道如何評價她,朕不在乎,她隻要平安喜樂就很好。”
皇後輕笑道:“那好,臣妾做個主,将長樂接回宮裏來住。”
李天仁眼睛亮了一瞬,“還是皇後知道解朕的煩憂啊!”
晴空高照的正午,大家并不知道暴風雨即将來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