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歲月靜好,王娡漸漸适應了公元前的生活。
她把粗鹽過濾提純重結晶,做成細膩雪白的細鹽粒。用豬毛鬃紮成束固定在棍子上,蘸着鹽粒清潔牙齒。這方法,也解決了劉啓偶爾的牙龈腫痛。
有澡豆,有牙刷,有坐便馬桶,有純植物化妝品。她用專業知識,讓自己在公元前,過上了低配版現代生活。
而且,有疼愛她的男人,有……初孕的寶寶……
那日,王娡讓宮女清洗煮沸豬鬃,水霧騰起的氣味,沖得她幾欲作嘔。之後幾天都不思飲食,急得太子忙傳了太醫,診脈後是喜脈。
劉啓大喜過望,端着安胎開胃的藥湯,親嘗後看着她喝下。
兩情相悅的愛情是什麽?劉啓心無旁骛的專寵,兩人漸生的親昵随意,有了情調和默契,讓她恍然覺得,這也算得上愛情吧!加上腹中的寶寶,孕育生命的喜悅,一切都讓她安然知足。
漢承秦制,颛顼曆法以十月爲歲首,王侯将相陸續回京朝請。
再遇梁王,是窦皇後召兩兒一女團聚的家宴。
雖是小腹微隆,王娡略略豐腴的俏臉,靜水剪波的眼神,行如婀娜春柳,柔似盈盈秋月,遠看不淡,近而生香,更有一種别樣風韻。
看到太子的眼睛總停在王良娣的身上,館陶公主拉住這位弟媳的手,笑意漾漾地到母後身邊。
“母後,别人孕子,都粗醜無比。偏咱這“當生天子”的王良娣,是越來越美了!”
窦皇後摩挲着王娡的手笑,“是,原來這雙巧手,細弱冰涼,現在溫軟滑嫩,這孕育的是福兒!”
梁王一臉惆怅,旋即笑容滿面,命人取來一個錦盒,捧到王娡面前打開,遲疑了一下,說道:“皇兄添喜在即,臣弟略表心意。”
錦盒裏一顆碩大的珍珠,散發着瑩瑩微光,一看立知絕非凡品,是精心準備的禮物。
王娡的眼睛看向太子,太子笑着颔首,稱謝後,就命跟随的雪兒收下。
看到二人的眼神交流如此溫情默契,梁王怅然若失。
晚宴在太子被皇上一個口谕召走後,很快結束。
回到崇芳閣,洗漱後,王娡躺在床上,輕撫小腹。
“寶兒,你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媽媽好愛你噢!你父王也愛你。你會是一個漂亮健康聰明的孩子!”她溫柔地哼起歌曲,給寶寶做胎教。
“咣當!”崇芳閣的門被撞開!
“何人大膽!擅闖内宮!”珍兒雪兒迎上去。
王娡也急忙起身,察看情況。
一宦官帶幾個侍衛沖進來,一把将王娡扯下床,按跪在地上!
“上谕:王氏妖女,身帶不祥,惑亂後宮,妖術禍國,罪該當誅!”
侍衛架起王娡,拖着就走!
“我不是妖女!我不是妖女!!雪兒!珍兒!”王娡呼喊着,絕望地轉臉,“快去找太子殿下!”
一路苦苦掙紮嘶喊,看到劉啓在太子宮門口的燈下呆立。
“太子殿下!殿下救我!殿下救我!”王娡拼命呼救,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這無妄之災從何而來!每日早早向太後,皇後和太子妃請安,對太子小心逢迎,對其他姬妾溫良恭儉讓,從不敢恃寵而驕。爲什麽被安上妖女之名?!
發明的澡豆,倍受歡迎,宮廷内外無不追捧,視爲潮流,難道這個是惑亂後宮?!
因入宮适逢帝弓祥瑞,皇上擢升賜婚,稱身帶祥瑞,爲何現在反成不祥,要誅殺一個“當生天子”的孕婦?!
她不明白!她要太子殿下救她!太子那麽愛她、愛寶寶,連安胎的湯藥都要替她親嘗,怎麽容忍她如此被人羞辱?!
“太子殿下救救我!救救孩子!”王娡悲怆呼救,聲嘶力竭,“殿下、殿下救我!”
可,那劉啓并無響應!他,默默地轉過身去!
王娡一下子啞了!
她不再呼喊,不再掙紮,渾身無力,任人拖拽前行,任淚水肆意橫流……
劉啓,那是她唯一可以依賴的人,那是她腹中寶寶的父親!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沒有他的允許,誰能動她分毫?!
那麽,是皇上要她死!是太子,也要她死!這個太平盛世,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要她死!她能不死嗎?
一個弱女子,深宮鎖足,每日扣弄一些小東西作樂,從無害人之心,從不樹敵,隻想平安度日。她做錯了什麽?是什麽讓兩個最有權勢的男人都要她死?!
咣當!她被丢進一個木籠子裏。
碗口粗的籠木,撞疼了她的腹部。王娡艱難起身,撫着隆起的小腹,萬箭穿心般痛到窒息!
寶寶,弄疼你了嗎?你父王,他不要媽媽,也不要你了!幾個時辰前,你還是父王的乖寶,幾個時辰後,你和媽媽是籠中囚、砧上肉……
悲傷無力地靠着籠子,她打量四周。
兩個持戟侍衛,立在籠子兩旁。一堆篝火燃在遠處,四周林木森森圍着中間的空地,一座高台,中央一根粗大石柱,柱子周圍堆滿柴草。
難道,隻待天明,要拿她焚燒祭天?!
不!
王娡大哭起來,向籠子外伸出手,懇求侍衛:“放我出去!我要見皇上!我要見太子!我不是妖女!我不是妖女!!”
侍衛如石雕木塑,隻是斜眼看看她。
十月的涼風浸着寒意,帶走周身的熱量,悲傷無助的她,衣衫單薄,隻能抱緊身體瑟瑟發抖。
姚翁害我!王娡憤懑想到。
說什麽“命中注定”,說什麽“什麽事都不會有”,說什麽“生下大漢優秀繼承人的使命”,都抵不過帝王翻臉無情!
困在此世的我,不敢奢望刻骨銘心的愛情,不想專寵跋扈豔壓三宮,隻做深宮裏安安靜靜的小女子,上天竟不能見容于我!
無語問蒼天……可憐我藥學碩士,舞蹈天才,竟要在這公元前,被人當作妖女,烈火焚身!皮開!肉綻!化骨!爲灰!還要連累腹中無辜的胎兒……
看那石柱柴草,王娡哭着笑,笑着哭。
“娘娘!良娣娘娘!我可找到你了!”雪兒哭着,連滾帶爬地過來。
侍衛擋住,要把她拖走。
“住手!”王娡扶住籠子站起身,指住侍衛大喝一聲,“我乃太子宮良娣,身懷天家血脈!”
反正是死,難道還怕侍衛狐假虎威?孤身無助,看到雪兒,也看到了一絲希望!不如放手一搏自救!
端正儀态,整理衣衫,王娡拂順臉上亂發,沉聲說道:“我,太子宮王良娣,身懷天家血脈,被人誣爲妖女,有天大冤屈!如不相救,日後冤情見天,皇上定殺冤我、虐我之人!”
兩侍衛怔住,對視了一下,放開雪兒。
“娘娘!”雪兒哭着撲到籠子上,抓住王娡冰涼的手,“娘娘受苦了!”她脫下身上的外裳,給王娡披上。
“娘娘!珍兒姐姐在太子妃處長跪,求太子妃來救娘娘!娘娘保重,你還懷着世子呢!”雪兒哭着安慰。
王娡此時反倒冷靜下來。她握住雪兒的手:“你要幫本宮,就聽我安排。”
“求太子妃沒用,她沒那份量,也沒那膽色。我要你,”她盯着雪兒,“去求太後!隻有太後才能救我!”
“可我怎麽到長樂宮?!太後怎會見我?!”雪兒一臉焦灼。
“我那妝台左手,胭脂台最下層,一黑色盒子,裏面有塊羊脂玉。你拿了到椒房殿,隻說求皇後娘娘相救,梁王必在皇後處,他見你所持之物,自會去求薄太後。”
想起皇上和太子,王娡心冷齒寒。皇後并不被皇上看重,即使相求,也不一定能讓皇上收回成命。隻有太後,那文帝以孝著稱,從不違逆太後之意。隻看,薄太後會不會出手相救了。
生死難料!但爲了腹中寶寶,她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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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