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兆的話充滿了挑釁,陸言州壓低聲線,飽含威脅意味的看了過去,榮兆不以爲意,又是一聲嗤笑。
“閑聊而已,陸總何必大動肝火?好歹我差點成爲陸總的表舅哥,不會連句玩笑都不能說吧?”榮兆說完,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秦嬌:“秦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嗯?
瞧他這陰陽怪氣的樣!
他說的表妹,不會就是陸言州那個素未蒙面的未婚妻吧!
秦嬌嘴角抽搐,又是擋箭牌又是被陰陽,她這兩天過得也太刺激了。
“榮兆,早在一年前,兩家就把婚約的事情說清楚了,那時候我還不認識秦嬌,我從未否認那段婚約,哪怕她從小就失蹤了,這些年我身邊幹幹淨淨,你們應該都心裏有數,秦嬌在這件事情裏是最無辜的,你有什麽怨氣沖我來,别爲難她。”
秦嬌還是頭一回聽陸言州在别人面前說那麽多話,她微微動容。
榮兆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人還沒找到,婚約先解除了,這事兒我榮家可沒答應!”
“榮家答不答應,與我何幹?”
“陸言州!”
“榮總!”張老爺子看情況不對,連忙上前打圓場:“還有好幾撥人等着見您呢,咱們跟陸總也算是打過招呼了,不如?”
張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想讓他走,但榮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找茬,一步也沒動。
“秦小姐怎麽不說話?莫不是惱了我?”
秦嬌先前不吭聲是看在陸言州和張老爺子的面子上,她可從來不怕事。
“榮先生是吧?你想讓我說什麽?”秦嬌從容淡定的笑了笑:“還是你想看到我無地自容,卑微乞憐的模樣?”
“秦嬌。”陸言州歉意的看着她:“你不用理他,我來處理。”
他說話間已經起身,将她護在身後。
秦嬌卻是伸手擋開了他:“什麽都讓你來處理,我有那麽沒用嗎?”
她朝氣蓬勃,渾身散發着自信的氣質,陸言州見狀退到了一旁。
她是秦嬌,她不是嬌滴滴的小女孩,她足夠強大,足夠勇敢,榮兆跟她耍嘴皮子,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榮兆這人,說話難聽,但還不至于在其他事情上找秦嬌不痛快,就算他敢,還有他呢!
“秦小姐這張嘴,真是能說會道。”榮兆直言:“不知秦小姐知不知道,陸總有未婚妻這事兒。”
“知道。”秦嬌坦蕩蕩的與他對視:“他跟我說過,從小有婚約,因對方失蹤多年,婚約名存實亡。”
榮兆眯起了眼睛:“名存實亡?說得真好!”他看向陸言州:“誰亡了?誰說我表妹死了!”
他加重語氣,面露怒色。
陸言州皺了皺眉,剛要解釋,就被秦嬌搶先了。
“你是沒讀書嗎?理解能力那麽差?說的是婚約名存實亡,誰說死人了?”
“你!”榮兆大概是沒想到秦嬌會這麽直白的怼他,這種言論毫無技術含量,他們這個圈子裏罵人怼人,都是殺人不見血的。
“我什麽?”秦嬌瞥了他一眼:“陸言州沒有義務等你表妹一輩子,我不想打擊你,也不想用言語中傷你,但現實就是你妹妹至今都沒有找回來,陸言州今年幾歲了?你們希望他再等多少年?十年還是二十年?你們隻覺得失蹤的表妹可憐,有沒有想過潔身自好了這麽多年的陸言州是什麽感受?他哪裏對不住你們?在兩家說清楚之後,談個戀愛還要被你這個表哥冷嘲熱諷?”
秦嬌這番話說完,包廂裏所有人都了眼神呆滞的看着她,她說的有理有據,失蹤的表妹可憐,陸言州就不可憐嗎?
隻不過是因爲他還活着,他沒有像未婚妻一樣失蹤,就會讓人覺得他理應信守承諾,一個人守着這段婚約。
榮兆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他神色複雜的看向陸言州,又神色複雜的看向秦嬌。
秦嬌對他沒好臉色:“看什麽看!”
榮兆皺了皺眉,忽然又垂着頭笑了笑,等他再度擡手,已然不再是鋒芒畢露的神色。
“抱歉,今天是我情緒激動了。”他看着秦嬌點頭:“你說得對,陸言州沒必要守着這段婚約,是我們自顧自的陷入了失去親人的痛苦種,給了他太多枷鎖。”
陸言州微微詫異,他笑看着秦嬌,下意識的握住了她的手。
這下輪到秦嬌愣住了,她看了看自己被握在掌心的手,又看了看陸言州,見他笑得燦爛,她便任由他握着了。
榮兆也看向了他們互相牽着的手,他無奈歎息:“好好處吧,婚約的事,以後不提了。”說完他看向張老爺子,吩咐道:“倘若今日陸總有看上的東西,手續費算我的。”
張老爺子躬身應下:“明白了榮總。”
榮兆臨走之前又看向秦嬌,頗爲感慨的說道:“如果我表妹還在世,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希望她能像你一樣,活得恣意灑脫。”
他說完就走了,張老爺子告罪一聲,也跟着退出了包廂。
秦嬌看着被關上的門,覺得莫名其妙,随口問:“他和流金什麽關系?”
“流金的背後就是榮家,不過流金并不能算是榮家的産業,他們很聰明,并沒有将流金納入集團公司。”
秦嬌明白了,等于流金還是榮家旗下的,隻是對外撇清關系了而已,至于榮家爲什麽這麽做,她沒興趣知道。
“雖然他說話不好聽,但站在他的立場,他隻是想爲自己的表妹讨回一個公道而已,也算是個好哥哥。”
“榮兆是出了名的妹控,小時候我們幾家都比較熟悉,他知道要有個表妹了,恨不得昭告天下,逢人就說我要有妹妹了。”
秦嬌點了點頭,有些感慨:“如果你未婚妻沒出意外的話,一定會過得很好。”
陸言州看向她,義正言辭的糾正:“她已經不是我的未婚妻了。”
秦嬌無所謂:“我就這麽一說嘛。”
“秦嬌,我沒有未婚妻!”陸言州緊了緊她的手:“我不希望你混淆這一點。”
秦嬌感受到手上的力量,隻覺得臉頰發燙,她緩緩掙脫了他的鉗制,輕不可聞的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