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天的晚上,這天夜裏風特别大,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如潑墨一般。
被黑氣籠罩的廢舊醫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名中年男人,高高瘦瘦,面沉如水,他穿着一襲黑色長袍,蓄着一頭長發,頗有仙風道骨的風範。
醫院裏的惡靈們都從地下室出來了,以八十七号爲首,他們聚集在醫院大廳,嚴陣以待。
“你們恨我嗎?”十四号站在八十七号身側,喃喃道:“如果我早些告訴你們他的存在,或許你們就不會沖動行事了。”
八十七号瞥了她一眼:“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麽?反正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這案子影響頗大,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就算魂飛魄散也值了!”
十四号笑了笑:“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就算八十七号知道後果,他還是會那麽做,可惜這幫病友了,他們都不太清醒,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即将面對什麽。”
八十八号握住了十四号的手:“沒事,我們一起面對。”
十四号看向身邊的八十八号,輕聲道:“是我害了你。”
“沒有!我本就想逃跑的,你别這麽想。”
十四号眼眶通紅:“你啊,就是太傻了,明知道我在騙你,還是心甘情願上當了,阿墨,你這麽好,我總想爲你做點什麽。”
八十八号隐約意識到了什麽,更用力的抓緊了十四号:“你别離開我,永遠跟我在一起,就當彌補我了。”
十四号嘴唇蠕動,并沒有回應他。
“他來了。”八十七号上前一步,将所有人都擋在身後。
“你們都退下吧。”十四号掙脫了八十八号的手,将八十七号拉到身後。
“不要!”八十八号慌亂的抓住了十四号的手:“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面對的嗎?”
八十七号皺了眉,捏緊了手中的粉紅色洋娃娃:“十四号,你想做什麽?”
十四号的臉上爬滿了黑色裂紋,她雙目赤紅的盯着前方,那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中年男人,已經邁步進入了醫院。
“他能讓七号消失,也能如法炮制的讓我們消失,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除非有兇靈。”
八十七号滿臉震驚:“你想變成兇靈?”
“我生前殺過人,最有可能變成兇靈。”
“可是想變成兇靈,必須死後再殺一人,這裏可沒有人給你殺!”
“有。”十四号沉聲道:“之前來過醫院的那位編劇,我在他身上留了我的怨氣,随時都可以殺了他。”
聞言八十八号絕望的看着她:“早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計劃好了,你不要我了嗎?”
十四号擡手揉了揉八十八号的頭發:“阿墨,下輩子别再遇見我這樣的人了。”
“可我苦苦支撐,爲的就是下輩子再遇見你,兇靈是無法往生的,你會永生永世被困在人世間,那我怎麽辦?沒有你我也不想往生了!”
“阿墨!這不是你能決定的,時間到了,你們都會往生,你會忘記我的。”
“我不要!”八十八号突然松開了十四号,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沖向了緩步朝他們走來的中年男人。
“阿墨!”
八十八号化作一團黑霧,意圖與中年男人對抗,中年男人眼中毫無畏懼,他淡定的從懷中摸出一張黃色的符咒捏在指尖。
“阿墨小心!”
十四号心急如焚,正要有所行動,卻被八十七号按住了手。
“你若是變成兇靈,他恐怕也會殺一個人陪着你留在人世間,還沒到最後一刻,一起上吧,實在沒招了我不攔你。”
十四号聽了這話,朝八十七号點了點頭,而後率先化作一團黑霧,将八十八号撲倒在地。
中年男人将符咒扔了出去,差一點就要貼在八十八号身上了,幸好十四号及時趕到。
符咒懸在半空,中年男人嘴中念念有詞,符咒随之顫動,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朝八十八号和十四号飛了過去。
八十七号和七十号對視一眼,也化作黑霧沖了上去,其他惡靈見狀,紛紛沖上去幫忙。
醫院裏的病患雖然都是精神病患者,但是經過這麽多年的相處,他們知道自己該幫誰。
一時間,醫院裏黑霧沖撞,使得整座醫院陰風陣陣,黑氣越發濃重。
此時若是有個普通人誤入此處,就算不進醫院,也會被這沖天怨氣侵害,導緻大病一場。
中年男人看着眼前這群惡靈,隻覺可笑,他們終歸不是他的對手。
他沒了耐心,再次從懷中摸出一疊符咒,随手扔了出去,同時大喝:“孽障,還不束手就擒!”
這句話像是某種禁制,所有惡靈都被困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十四号苦澀一笑,眷戀不舍的望着八十八号,輕聲道:“阿墨,永别了。”
八十七号和七十号都閉上了眼睛,他們知道十四号打算做什麽,他們沒有退路了,讓十四号變成兇靈,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不要!”八十八号滿臉都是黑色裂紋,此刻的他怨氣沖天,卻什麽都做不了,他無法保護自己最愛的人,在術士面前,他們惡靈顯得那般渺小。
這世道,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中年男人一眼看穿了十四号的意圖,他冷哼一聲:“有本座在,還妄想變成兇靈,那就别怪本座先滅了你!”
他話音落下,符咒飛快的朝十四号掠去,無法動彈的十四号被貼上了符咒,她的魂體瞬間冒出滾滾濃煙,魂體被煉化的痛苦使得她發出無比凄厲的慘叫聲。
十四号咬緊牙關,試圖催動她殘留在他人體内的怨氣。
就在這時,一縷神光降臨,随之整座醫院都被無形的神光籠罩,十四号動作一頓,隻覺魂體被灼燒的痛苦得到了緩解。
“這是!”中年男人臉色驟變,他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