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開講,就沒能停下來。
尤獸醫在固縣停留的時間,長達了一個多月。
期間,所有前來的學員們熟練掌握了這一門給母豬人工受精的技術。
關于母豬孕前、孕中、生産和産後護理的課,更是反複講解。
在确保了她所在的養豬場,所有人工受精的母豬都懷上了豬崽後,才算是功成身退。
她要是再不走,人家一個生産隊養的雞,都要被殺光了。
固縣十裏八村是很窮。
但,百姓們都是實在人啊。
你教會了俺們本領,俺們就天天的好肉好菜的招待你。
殺雞,殺得一點都不心疼。
大隊長的爹還将自家窖藏了十年的兩壇土燒酒,都給挖了出來。
作爲臨行禮物,一定要送給她。
怎麽推,都推不掉的那一種。
尤大娘子抱着二十斤燒酒,離開了固縣。
回到申城還帶走了謝大廚收了一個月,又熬了三天三夜才鹵制出來的幾萬隻鼈。
人間最美四月天,“菜花甲魚”正當時!
鹵制好的鼈都裝進了幾十口大壇子裏,看着很是壯觀。
尤大娘子早鍛煉成吃鼈高手了。
不用解大廚招呼,抓起一隻從鹵水裏才撈起來不多會兒的鼈就啃了起來。
吃鼈,一吃裙邊,二吃爪。
裙邊,就是鼈背殼邊緣的那一圈軟肉,也是最精華的部分。
一口下去,肥厚卻不油膩,軟軟糯糯。
“吸溜.”一下就進到了嘴巴裏。
仔細一品。
裙邊裏的膠質粘稠得,能把嘴唇給粘住。
那一種黏糊的口感,在唇齒間的确堪稱極品。
若是清炖的鼈,這種膠原蛋白吃上幾口,準會覺得膩。
但,鹵汁的醇香和微辣就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隻讓人越咀嚼,越上頭。
待到熱鹵的溫度冷卻後,裙邊的肉質就更有嚼勁了。
鹵鼈配酒,誰能不愛這一口?
她回去的時間,就挑的是晚飯前。
本想給家裏添一道菜,讓尤阿爹喝老燒酒吃鼈。
豈料,家裏這個點,家中卻空無一人。
尤大郎、尤二郎和尤三郎訓練去也就罷了。
老的和小的們,怎麽也不在家裏呢?
急匆匆下山後才發現,婦人們都在大廣場上架起大鍋做鍋巴和馍馍。
有那眼尖的看見她就大聲嚷了起來:
“唉喲,神女,你可算是回來咯!天神他老人家還好吧?大王子他們去南方達納班查爾城搶地盤了,南方有幾千個難民逃到咱們仙居城來呢。”
尤大娘子很是驚訝:“他們什麽時候走的?都帶了多少人去?難民們沒作亂的吧?”
尤阿娘聽到動靜已經趕了過來。
看着閨女面色紅潤貌似還胖了些,她趕緊接過話頭道:
“你大弟帶了一千人去,已經走了半個月啦!帶走的幹糧也就夠吃一個月的,我們得再給他們送些去。你阿爹他們在衙門裏開會呢,難民們都被送到陸達雅克部落那邊種稻子去了。”
搞不清是真逃難還是假逃荒,也算是變相的将這些人隔離起來了。
數萬畝梯田和養豬場,有不少活兒等着他們去幹呢。
衙門裏開的啥會呢?
當權者們正在商量,等尤大郎他們打下達納班查爾城後,新南越國要派哪些人去管理。
他們就是這麽的迷之自信!
壓根不考慮戰敗這一種可能性。
看過熱火朝天的娘子軍們,得知小孩子全給關進學校不讓出來搗亂後,尤大娘子就找去了衙門裏。
她的回歸,受到長老和裏長們的熱烈歡迎。
桑裏長指着半面牆的加裏曼丹島地圖,對她道:“公主,咱們新南越國馬上就能統一全島啦!”
巫裏長得意洋洋:“哈哈哈,今年再出使大唐可要給我們新南越國使者們一個,靠近天可汗的桌子。”
尤國主隻對着閨女拱手:“公主,請上座!”
加裏曼丹島的最南端。
尤大郎所帶的千人隊伍,已經上了岸。
偵察連領了偵察任務後,趁着夜幕降臨潛入了達納班查爾城的勢力範圍。
前國主夫人給到的信息有限,僅做參考。
兵者,詭道也。
戰場變幻莫測,可不敢輕易将這一千人的生命投入未知的戰場中。
哪怕是他們已經武裝到了全身。
尖刀連的寒鐵唐刀,砍人頭如切西瓜!
本應該家家戶戶煙囪裏冒煙的晚飯時間,偵察兵們進到最近的一個城鎮後,隻覺得安靜得有些瘆人。
帶着夜視鏡的他們,相互打着手勢。
“空屋!”
“沒人!”
“繼續前進!”
“小心腳下!”
“一個小時後沒有異常發現,即刻返回!”
各自看了下手上的腕表,分散開來。
大部隊潛伏在夜色中,一動不動。
半小時後,有一名偵察兵在一片廢墟裏發現了十幾個孩子。
孩子們應該不超過十歲的年紀,蜷縮在角落裏,都是小小的一團。
夜視鏡裏自帶熱成像鏡頭。
可以看出,有幾個孩子已經沒了生命特征,圖像的顔色呈現出了黃色。
應該是餓死的吧。
偵察兵如是想着!
想起家裏同樣年齡的弟弟妹妹來,猶豫了半晌,将随身攜帶的口糧從背包裏拿了出來。
悄悄的靠近廢墟,隔空扔了進去。
“吧嗒!”
密封口糧袋掉到了地上,響聲引起了孩子們的注意。
膽子大的将懷裏的火柴盒掏了出來。
借着微弱的火柴光,他們看到了從天而降的食物.
一個有幾百戶人居住的城鎮,偵察連地毯式的搜查後發現,剩下的老弱病殘不足百人。
将這些人集中起來後,偵察連抓走了一個被砍掉了右手的年輕人,回去給大王子複命。
“殺了我吧,你們殺了我吧!我家祖輩都是種地的,兩個月前和我阿爹都被抓了兵役,上了戰場,都還沒搞清楚主子是誰,就在混戰中被砍斷了手!嗚嗚嗚.”
可能是沒有得到藥物處理,他的斷手上散發着一股腐肉的惡臭。
再這麽下去,離死也不遠了。
尤大郎不等他嚎叫完,就打斷道:“想要治好你的手,就要證明一下你對我們還有點用。仙居城知道的吧?”
心灰意冷等死的年輕人,猛然擡起了頭來:“仙居城?”
仙居城的大名,誰能不知道?
掙紮着嚷道:“我有用,我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