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傻妹妹臉色因生病變得有些蒼白,滿眼的笑意卻藏不住,她神色飛揚,雖仍顯病态,看過去已沒有了出門時的虛弱模樣。
時述看在眼裏,不得不承認,之前淩星跟紀延相處的時候,兩人也會說說笑笑,但那時候的淩星沒有現在的淩星開心。
原來,少年與少年之間,終究也是不同的。
聽到腳步聲,淩星和蘇清絡同時轉頭看過來。
見到時述,蘇清絡站起身,握着輸液管的手卻沒松開,他跟淩星一樣叫道:“哥。”
時述:“……”
時述并不想搭理他,感覺他叫哥的也沒比紀延叫的那聲哥好聽多少。
這群人看他妹妹聰明、乖巧、漂亮,一個個的都想跟他搶妹妹,沒有一個好東西。
時述沖蘇清絡點了下頭,他走到淩星旁邊,擰開水杯杯蓋,将水杯放下兩人之間的小桌子上。
剛接的熱水很燙,需要降下溫度才能喝。
不過這個水杯算是隔絕了蘇清絡探過去的半邊身體,小桌子剩餘的空間隻能讓把手臂伸過去了。
蘇清絡看了看桌上的水杯,又看了看坐在淩星左側的時述,到底沒再說什麽。
淩星的這場感冒來勢洶洶,在此之前她沒有任何感冒的迹象,實在是有些詭異。
這個時候淩星還沒往别處想。
點滴依舊滴的很慢,蘇清絡伸手制止住淩星想要調快的手。
少年眉頭微蹙又很快松開,他黑眸落在淩星身上,略帶不滿:“急什麽?”
淩星擡頭看了眼剛滴了一半的鹽水瓶,無奈解釋:“有三瓶呢。”
三瓶,照這個速度得下到什麽時候?
蘇清絡不做退步,一闆一眼的解釋:“天冷,下的太快對你身體沒有好處。”
一旁的時述也自然的接話:“不急,明天不要上課了,請假在家休息休息。”
淩星點了點頭,她也不覺得自己明天能爬起來上課。
可蘇清絡明天要正常上課啊,她讓蘇清絡先回去,反正這裏也有她哥陪着她。
蘇清絡當然不願回去,他跟淩星說起今天複賽的事,試圖轉移話題。
話題轉移的很是成功,因爲今天的比賽結束後,蘇老師單獨把蘇清絡叫去了辦公室。
直到人群全部散去,淩星也沒等到蘇清絡跟她一起回去。
不過等蘇清絡的時候,淩星倒是在校門口看到了邱意琳和紀延,他們兩個走在一起,低聲說笑,在他們身邊并沒看到俞悅。
淩星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會,發現基本上都是邱意琳在說,大概是輸了比賽不開心,紀延臉色并不是太好看,他對邱意琳的态度有些敷衍。
也隻是敷衍而已。
現在的邱意琳也不比以往,以前若是紀延擺出這個态度,她高低也是要擺一擺臉色的,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紀延臉色再是難看,他也能說無其事的說着逗他開心的話。
段位果然高了許多。
邱意琳和紀延很快一起走出了校園的大門,淩星收回目光,沒再多看。
她跟紀延該撕破的臉也撕破了,跟邱意琳更是早已把話說絕,再見到這兩個人,她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晦氣。
這場複賽他們盡力了,即使輸了,也問心無愧。
可同學們顯然不是這樣以爲,聽說校吧裏賭F高能赢的同學,各種陰陽怪氣,而賭市一中能赢的同學,終于翻了身。
他們說,初賽肯定是賀覃還沒找到比賽的感覺,等天才辯論少年找到感覺,連絡神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畢竟人家是專業的,而絡神再厲害也是個門外漢。
這種回複的樓若是放在複賽之前,肯定會被罵個半死,可現在贊同+1+2+3……+15+16,不知道蓋了多少樓中樓。
因爲複賽的失敗,校吧裏可謂是唉聲一片,他們差不多都認爲這次必輸無疑了。
甚至還有人提議,決賽幹脆F高不要參加了,免得到時候被對方攻辯的節節敗退,他們作爲F高的一份子還丢不起這個人。
不過這話立刻被一個叫ID名爲‘樂呵’的反擊回去:【瞧你這話說的,怎麽能不參加呢?F高這不是還有你這個棟梁嗎?你怕他們丢人,我們可以舉薦你去的。】
那人很快回複:【我要是有那本事,還用你說?我早就去參加比賽了。】
樂呵:【看你說話那麽牛逼哄哄的,我還以爲你的辯論口才應該也是一流的,正想說F高的這次輸赢就靠你了,我們的臉面也都放在你身上了,你怎麽能慫呢?】
任誰都能聽得出‘樂呵’的話語中的嘲諷。
那人沒再回複。
也是因爲‘樂呵’的這幾句話,校吧很快被人帶偏了節奏,新發的帖子變成了“别逼逼賴賴,不服氣就自己上”“論我們替補去參賽赢的面兒有多大?”……
再也沒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指責參加辯論賽的四名同學。
大概隻有蘇老師和蘇清絡自己知道,這次蘇清絡正常發揮到一半就沒有再正常發揮。
蘇老師把蘇清絡叫去辦公室就是問了緣由,他說:“我知道你的實力不止這些,爲什麽中途放棄了?”
他幾乎懷疑蘇清絡是不是像以前一樣,怕被更多的别人看到,引來更多的身世輿論,所以臨了不敢正常發揮了。
可眼下明顯不是,蘇清絡淡淡的回他:“我這個隊伍裏有人作弊,赢了,對對方辯友不公平。”
作弊不是一件小事,蘇老師一怔,知道問蘇清絡是誰在作弊,他肯定不會回答,當即改變策略斥責他說話要講究證據。
蘇清絡手裏怎麽可能有證據?
他在辦公室半垂着眸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椅子裏的蘇老師,語氣不是一般的冷漠:“老頭,我言盡于此,你要是懷疑這事兒你就自己去查,讓别人給你做嫁衣算什麽本事?”
蘇老師有些生氣的指着蘇清絡:“你——”
蘇清絡懶得跟他廢話,大步往辦公室外面走,邊走邊道:“找證據這事兒,你不是最擅長了嗎?”
他反手帶上辦公室的門,再出校門卻已經看不到淩星的影子了。
當然,沒有正常發揮這事兒蘇清絡也沒跟淩星說,比賽的過程中他頻頻看向淩星,而淩星的注意力則都在紀延身上。
她看紀延的眼神帶着嘲諷的意味,蘇清絡知道,她也懷疑紀延走了‘捷徑’。
可能是因爲聊天的緣故,感覺時間似乎也過得快了。
淩晨02:54分,三瓶鹽水都下完了。
護士過來拔針,蘇清絡接過棉簽幫她按了一會兒傷口,确定不再流血三人一起往醫院外面走。
時述盯着蘇清絡看了一會,慢悠悠的問:“去我家……”
蘇清絡立刻就笑了:“好。”
時述:“……”
這家夥聽人說話怎麽不等人把話說完呢?
他想問的那句話明明是——去我家後再回你自己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