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戚星應着，輕輕撫着她的背。
她平時再強大，再堅強，也是個人。
别人不心疼，自有他心疼。
溫馨的時光并沒有持續多久，林泉很快的就出現在門口，照舊咳了一聲：“明天就是除夕了，工人都不好找，他們對林樾鎮又不大熟，我去找找你林茂叔，看他能不能找幾個人幫忙修繕修繕。”
林樾是從骨子裏遺傳了林泉的善良。
但爸爸身體不好，她哪能讓爸爸冒着又冷又下雨的天氣去找林茂叔。
林樾剛走到前廳，玻璃門推開，費明拎着一個大箱子走進來，朝她笑：“林掌櫃，還有空房嗎？”
林樾有些意外：“費老師你這是……”
外面又走進一個年輕姑娘：“不是他住，是我住。”
年輕姑娘剪着利落的短發，大眼睛，皮膚白皙，一張嘴未語先笑：“你好，我是費明的表妹鄭耀雪。我是專門直播的，聽我表哥說這裏有間民宿裝修得不錯，很适合直播，我就來了。”
費明也笑：“她平時直播完還是要回家的。家裏長輩不喜歡她直播，覺得扭扭捏捏的，傷風敗俗。”
鄭耀雪接口道：“所以準确地說，這裏算是我暫時工作的地方。”
她環視了一邊大廳的裝潢，表示很滿意：“林掌櫃很有格調。”
鄭耀雪着實是個直播的人才，口才不錯。
辦完入住手續，費明送鄭耀雪上樓，林婷婷卻拉着林樾：“姐，我有事和你說。”
“什麽事？”林樾看着林婷婷。
林婷婷一咬牙，還是将醞釀了許久的話說出口：“姐，明天就是除夕了，我想過了年，就和馬振興到東省去打工。”
林樾有些吃驚：“婷婷你……”
“姐，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想好了。我心裏很清楚，我和林振在這裏上班，其實沒幫上什麽忙。民宿生意不好，你還要給我和林振準時發工資，壓力很大的。”
“你怎麽會這麽想？你和林振給我幫了很大的忙啊，要不是你們在這裏，我怎麽能絲毫沒有後顧之憂地離開民宿辦事？”
林婷婷搖頭：“姐，你不用勸我，這陣子我想得很清楚，在這裏雖好，可隻能到底是依附着你。再者，經過這次我媽的事，我想變得更強大，而不是手足無措。”
林婷婷是很有想法的。
見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林樾也不再勸，隻叮囑道：“到了東省，有什麽事隻管和我說。沒錢更要說。千萬别爲了錢做一些對不起自己的事。”
林婷婷眼中含了淚光：“謝謝姐。”
林樾又問：“決定什麽時候去？”
“過了大年初三，就下去，那時候人不多，不堵車。”林婷婷說。
“店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交接的，今天也沒什麽事，等吃過午飯，你就回去多陪陪四嬸吧。”林樾有些意外，林婷婷這麽快就要離開家鄉。
不過天底下終究沒有不散的筵席，林婷婷本來在民宿裏上班，就是過渡。她決定離開，也在林樾意料之中。
臨近過年，工人有些難找。
外公家的老房子，破舊得有些厲害。
林樾帶着林泉和林茂，在房子外面轉了幾圈。
外面下蒙蒙細雨，房子裏面也在下蒙蒙細雨。
外公的這一棟房子，本來就建得有些年頭了，再加上附近也沒有什麽人，更加荒蕪得厲害。
連水電都沒通。
真不知道昨晚他們一家三口是怎麽挨過去的。也可能正是這樣，李明慧才不得不低頭，住進民宿。
林茂叔很有經驗：“看房子，得大修。沒有一個月是整不出來的。”
林泉也點頭：“現在臨近過年，材料還不好買。”
最快也得到初三那頭，工人走完親戚來幹活。
林樾開着面包車往外走，轉過一個大彎，倒是有幾幢挨在一起的房子。遠處的油菜花田開得正盛，遠山黃花，别有一番滋味。
天空下着蒙蒙細雨，林樾專心開車，聽得父親“咦”了一聲：“那，是不是，你黃阿姨？”
果然，黃珍穿着一套民族服飾，略施淡妝，手上挎着籃子，精神氣十足。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拿着手機，在拍她。
黃珍也看見了林樾的面包車，她猶豫了一下，朝年輕小夥說了幾句，朝林樾他們走過去。
林泉有些激動，從車上下來：“你，你還好嗎？”
“挺好的。”黃珍說，朝林樾打招呼，“林老闆好久不見。”
林樾點點頭：“黃阿姨。你這是，在拍視頻？”
黃珍也點頭：“是啊，是小張的主意。”她朝那幾幢房子奴奴嘴，“我們就住在中間的那棟房子裏。你們，來這裏幹嘛呢？”
黃珍對他的态度冷淡，林泉有些失意，聽得黃珍問，他趕緊道：“再往前有一棟房子，是我嶽父的。現在預備修繕一下，好住人。”
林樾想起黃珍和李明慧是有過沖突的，當即朝林泉使了眼色。
林泉渾然不覺，隻看着黃珍：“我瞧着你瘦了呢，是不是沒吃好？”
黃珍臉上雖然化着淡妝，但肉眼可見，她比起在民宿時，的确要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張浩天給的薪水雖然優厚，但條件也苛刻。比如作爲主播，播放量是重中之重。黃珍以前都是打零工，哪裏懂什麽業績，這麽一被要求，她的壓力就大了起來，壓力一大，自然就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還要配合拍視頻，當然就瘦了一些。
但在林樾面前可不能這麽說。
“女人還是瘦一些好。”黃珍笑着說。
“我還要拍攝呢，就不和你們多說了。有空來玩啊。”
“下着雨呢，不能打把傘嗎？”林泉關切地說。
黃珍看了一眼林樾，朝林泉笑了笑，沒說話，隻是揮了揮手，兀自轉身離開。
面包車繼續往前開，林泉默然無語，林茂聲音低低的勸道：“阿泉啊，這天涯何處無芳草……孩子可都看着呢。”
林泉看向女兒，女兒開車開得穩穩的，對遇上黃珍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女兒終究還是介意黃珍隐瞞沒有離婚便和自己相處的事實。
油菜花田裏，黃珍一遍一遍地在田埂上走着，年輕小夥皺眉，看着視頻，對她說：“黃阿姨，你今天狀态不行啊，這樣拍下去也是浪費時間。要不等你調整好狀态，我們再拍吧。”
再等下去，恐怕張浩天又要打電話過來“開導”她了。
黃珍狠狠地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朝年輕小夥笑道：“現在怎麽樣？”
她臉上笑得開心，心中卻無比凄涼。面包車早就開得沒影，她和林泉，再也回不到以前。
黃珍心中的凄涼，年輕小夥并不相連，他窺了個空，給張浩天打電話：“喂，張總，你之前看好的那棟房子的主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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