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了。
剛過早上八點，天就下起雨來。
凄風冷雨，讓人隻想躲在家裏。
林樾撐着傘，去衛生院給父親林泉拿藥。父親的斷腿，在陰雨天就會疼痛。
魏薇如今，也住在衛生院裏。
昨天虛驚一場，魏薇肚子裏的孩子極爲頑強。之前還沒有胎心的胎兒，如今胎心強勁有力。
魏薇死活不肯走，還要繼續留在林樾鎮養胎。
昨天和魏薇大吵一場的許凱低聲下氣的求林樾：“孩子沒有錯，等她生下孩子，再随便你怎麽算賬。就讓她繼續住在民宿裏好嗎？”
林樾答應了下來。
但有一個條件，他們養他們的胎，但不許再鬧事。
許凱也答應下來，待魏薇出院後，保證會安安分分的留在五樓的房中，除了必要的購買，決不多踏出一步。
臨近年關，清冷的林樾鎮街道上支起不少帳篷，售賣着各種紅紅火火的年貨。看起來倒是有過年的氛圍了。
平時暢通無阻的林樾鎮多了很多外地牌照的車輛，塞在售賣年貨的攤子前。
林樾穿着靴子，小心翼翼地走過一灘水窪。再往前，就是衛生院了。
“林掌櫃！”忽然有一道男聲喊她。
林樾擡頭，看到一張清俊的臉。她有些意外，竟然在街上碰到費明。
費明手上提着一個保溫盒，像是給人送飯。
他撐着一把大黑傘，穿着深藍色的大衣，顯得很精神。
林樾想起美雲說的費明拔刀相助的事，朝他一笑：“費老師。”
費明看着林樾。林樾今天捂得很嚴實，黑色長羽絨服襯得她臉色有些白，許是爲了遮掩，她特意抹了口紅。但這樣的她，有别樣的好看。
“林掌櫃這是要去哪裏？”費明問。
林樾笑了笑：“我爸的老毛病犯了，我去找醫生開些藥。”
費明便道：“原來如此。正好我也要到醫院去給我媽送飯。我媽最近身體不舒服，在醫院住了兩天了。”
林樾有些意外：“那現在阿姨身體如何了？”
費明歎了一聲：“她說我再不找女朋友，她這病永遠也不能好。說實話，她壓根就不想見我，隻想見她未來的兒媳婦。”
林樾失笑。
費明看着林樾，試探着問：“林掌櫃有男朋友了嗎？”
林樾沒想到費明會這麽直接了當的問，一時有些怔愣：“有。”
費明歎了一聲：“我原來還想着，假如林掌櫃沒有男朋友，我還能厚着臉皮請你扮演一下我的女友呢。不過像林掌櫃這般優秀的人，定然是名花有主了。”
費明對她果真像美雲說的那般？可他們攏共也沒見過幾次。再者，倘若他真的喜歡她，早就來追求她了。
林樾斂了笑容，正式道：“費老師也很優秀，假以時日，定然能找到與費老師相配的女子。”
費明苦澀一笑：“但願吧。”
二人繼續并排走着。雨勢大起來，費明偷偷的看向林樾，隻見林樾臉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心中又是一歎。終究是他錯過了。他的猶豫不決，讓他錯失良機。
“小婊子，生得醜，穿得還那麽髒，給我滾遠一些！”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說話的内容讓人心生不悅。
林樾擡眼看去，竟看到青青畏畏縮縮的站在醫院門口，被一個看起來年紀不過比她大一些的女孩呵斥着。
看到這一幕，她心口忽地一縮，仿佛回到十多年前，被人偷偷欺淩的日子。
費明當即呵斥那女孩：“你在做什麽？！怎麽欺負人？”
那女孩頭扁扁，頭發黃而稀少，兩腮無肉，态度卻分外嚣張跋扈：“她那麽髒，還往我身上撞，惡心死了，我當然要叫她滾遠一些。你又是誰，多管什麽閑事，小心天打雷劈！”
好嚣張的女孩。
青青已經看到了林樾，眼睛卻巴巴的，不敢喊。
林樾上前，走近了才發覺，青青面色發紅，雙眼發赤，整個人不斷發抖。她趕緊摸向青青的額頭，燙得要命。
青青聲音低低：“林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站在門口，她走過來，我不小心碰到了她……”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我發燒了，媽媽帶我來看病，錢不夠，她又回去拿錢了……”青青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費明教育那女孩：“妹妹生病了，不過是不小心碰到你……”
“是我讓她生病的嗎？生病了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碰别人？再說了，我怎麽知道她是真病還是假病？萬一她是個小偷，故意撞過來偷我的東西的呢？”
那小女孩年紀小小，一張嘴巴倒是厲害。
“還有你們兩個，是不是跟她一夥的！是不是要将我拐賣了？”小女孩是越說越離譜。
費明哭笑不得：“你這小孩可真會胡說八道。我是鎮小的老師，也是這位妹妹的老師，你應該不是鎮小的學生吧，否則應該認得我……”
“什麽破老師？你說你是老師就是老師？”小女孩壓根不屑費明。
林樾問青青：“媽媽回去多久了？”
青青低下頭來：“已經回去很久了……”天不亮媽媽就帶她來了，她本來是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的，後來等得太久了，這才走出來在醫院門口等着，誰知道張望的時候不小心碰了那個女孩一下。
費明無可奈何地對小女孩說：“妹妹是不小心碰到你，這樣，我讓妹妹給你說聲對不起，但同時你也要向妹妹道歉。”
“憑什麽！”小女孩龇牙咧嘴的，“她倒是要給我道歉。來啊，跪下來給我道歉！”
這樣嚣張的語氣連林樾都忍不住開口：“你太過分了！”
小女孩不屑地看着林樾：“你塗口紅，你就是個壞女人，會勾人的狐狸精！”
林樾皺眉：“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我已經十歲了，我什麽都懂，才不會被你們欺負。”小女孩挺着瘦弱的胸脯，叉着腰，一雙細長的眼睛鄙夷地看着林樾，“我媽說，凡是塗口紅的女人都是壞女人！”
費明也皺眉：“這是一個被教壞了的小女孩，家庭教育沒跟上。”
“不準你說我媽媽的壞話！”小女孩倒是維護她媽，兇巴巴地看着費明。
費明笑了笑：“小姑娘，你媽媽說得不對，塗口紅是正常的……”
“不準你說我媽媽的壞話！”小女孩尖叫起來，猛然伸手推了一下費明。
醫院門前是一個大斜坡，費明本來就一手撐着傘，一手提着保溫盒，被小女孩這般一推，猝不及防，竟然往後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