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一片寂靜,本該是壓抑的氣氛,卻因爲男人耳垂上的一抹薄紅,讓青蕪忍不住笑出聲。
不用想,他定然是因爲自己能聽見那心聲,所以才覺得羞惱了。
景遠洲長腿蜷曲在椅子前,這一輕笑聲沒有掩飾,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于是,那耳垂頓時又紅透了幾分,像是晶瑩剔透的紅石榴籽。
青蕪有趣的注視着景遠洲的面部表情變化,空洞的雙目使得本就善于掩飾情緒的男人,僞裝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看起來倒是很淡定沉穩的模樣。
——他是自己見過的心思最爲深沉又
最爲别扭的人類。
景遠洲總是憋着自己内心裏的話,若是自己此時讀不到他的心思,恐怕也很難從他的表情上讀取他的真實想法。
以青蕪的身份,她從不需要刻意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因此,這小神明那外放張揚的視線,也使得那感受到的人如坐針氈。
【怎麽了?】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祈安……煩……】
【我長得或許沒他合心意】
景遠洲摸了摸自己的臉,腦子裏猝不及防浮現了祈安那張豔得不像話的臉,心裏有幾分惱怒,前世的他怎麽就長了一張皎若妍女的臉。她是不是更喜歡那張臉!
景遠洲忌諱自己是祈安的轉世,自以爲青蕪是因爲這層身份才對他多有特殊,腦裏總是不自覺的将兩人進行比較。
從内裏比較到外貌,景遠洲蹙着眉,眉目間帶着淡淡的冷意。
若是讓外人看見景家那向來處事波瀾不驚的掌權人露出這副困擾的姿态,定然會大跌眼鏡。
或許是因爲身體上出現了毛病,景遠洲如今倒是少了幾分淩厲,甚至多了幾分柔和感。
青蕪見他一直胡思亂想,正打算說幾句安慰的話,卻聽見男人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緊接着手就被人拽了過去。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青蕪纖細的手上摸了幾下,撫摸之處一片平滑,毫無受傷的痕迹。
【剛剛受傷的不是這隻手?】
景遠洲雖然思緒飄遠了片刻,但是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想起來的還是青蕪剛剛爲了他受傷的事。
青蕪看着景遠洲的動作,沒有阻攔。
靈貓的自愈能力很強,隻要靈力尚未耗盡,無論是多重的傷都能迅速恢複。
這也是爲何當年祭司不惜動用禁術,也要讓祈安以人類之軀飼養斷尾的緣故。
青蕪任由景遠洲把她兩隻手研究了個遍,才歪着頭,把手抽了出來。
景遠洲這才意識到青蕪手上的傷已經好了。
【也是。】
【她畢竟和人類是不一樣的。】
景遠洲收回手,悶悶坐在原地,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大型bjd娃娃。
他腦子裏又開始糾結之前的事情。
【祈安】
【煩】
【若自己不是祈安的轉世,她肯定不會這麽在乎我。】
青蕪聽着景遠洲在心裏不斷的揣測自己對于祈安的看法,歪着頭看着面色狀似沉着冷靜的男人,
殊不知,若是青蕪真的沒有對他動上幾分心思,景遠洲是萬萬沒有機會對她做出那些逾矩的舉動的。
青蕪捏了捏他的手心,景遠洲沒有理會。
看起來,這個人類,還是有自己脾氣的。
但是青蕪也無法昧着良心對他說,他若不是祈安的轉世,自己或許壓根不會對他這麽特殊。無論是現在他身體裏的斷尾,又或者是曾經祈安爲她做的事,這終究是一筆理不清還不清的債。
若是景遠洲不糾結他和祈安的身份,或許青蕪也就将他們當成一個人來處理了。
但是他偏偏要将這當作是兩個人。
這倒是有些犯難。
景遠洲知道青蕪能聽見自己的心思,此番在心裏将自己和祈安作爲對比,也是抱着一絲僥幸,他隻想讓青蕪眼裏隻有他一個,而不是将前世之人的情再移到自己身上。
景遠洲刻意放空思緒,現在青蕪也窺不清男人心裏的想法了。
貓尾巴垂落在地上。
景遠洲緊緊抿着唇。
他是病人,還是活不長的人,她就不能說些假話,哄騙下自己嗎!
這念頭如流星般從頭腦中閃過,景遠洲有意克制這個念頭,自然青蕪也未聽清這快速閃過的心聲。
就在這時候,青蕪看着男人那緊緊抿着的唇,忽然福至心靈,蹲下身來,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