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祀喊完就發現青蕪瞪了他一眼,他打着哈哈道,“那還在上學……吧。”
二十九減去十七等于十二。天呀,大一輪!白祀臉上的笑容消失。
何昭原本因爲被迫發配過去照顧青蕪不舒服的心理,瞬間消失。看向青蕪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憐愛起來,有種莫名的慈愛。
“上學?我沒上過。”青蕪道。
“沒上過學,那你以前是在哪裏生活?”何昭聯想到之前青蕪查不出來的身份以及她無父無母的家庭,忽然有了個不妙的猜想,這小女孩莫不是個黑戶,從大山裏被撈出來的?
“一般是在山裏住,偶爾會下山。”青蕪回憶了一下,三百年前她一般是長居巫山,等到十五歲才下山了兩年。
何昭語氣滞澀,“抱歉。”他不該疑心那麽重,問那麽多不該問的東西。怪不得主子讓他來跟着青蕪,這種情況,确實需要好好照顧。看來之前她在荒島上的本領都是從山上學來的。
何昭大腦迅速運轉,若是這種情況,那麽他們查不到青蕪身份便有了解釋,聯系她出現的時間線,現在恐怕對于人類社會都很難适應。
青蕪顧不上何昭的想法,把靈力輸送進景遠洲的身體,景遠洲蒼白的臉色逐漸恢複點人氣。
青蕪收回靈力,轉頭看向何昭,“上學好玩嗎?”她向來具有濃烈的求知欲和學習欲,在下山的兩年間學到了不少東西,即使失去了部分記憶,那些所學的東西還是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子裏。人類的學堂也不知是什麽樣的。蔣遠洲總是翹課,青蕪實在不能從他的記憶裏尋到什麽有用的。
何昭看着青蕪,心裏有些猶豫,若是現在把她送入學府,她和人類社會斷層了這麽久,和其他學生相比缺乏了數年的教育,早就落後一大步,現在若是把人送進去,恐怕隻會打擊人的自信心。
“我也想去學校看看。”青蕪眨巴眼睛道。
看着青蕪眼神發亮的樣子,何昭鬼使神差道,“主子清醒後,可以幫您安排。”
“不過恐怕要等明天了,主子每次都要睡很久,無論用什麽治療手段都沒有用。”白祀接話道。
“馬上就醒了。”青蕪戳了戳景遠洲的臉。像是爲了證明她的話一般,景遠洲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黑漆的雙眸和青蕪對上。
青蕪有些心虛地收回手,随後理直氣壯看着他。
“走,我們先出去。”白祀推着何昭,順便還關上了門。
“青蕪,該聽我聲解釋。”景遠洲歎息道,右手的佛珠被他摘下。
“你,你脫衣服幹嘛!”青蕪見人解開口子,差點把尾巴激出來。黑色襯衫,金色的袖扣微閃,紋案精緻,低調奢華。景遠洲确實是個很有審美的人。思緒飄遠了。
青蕪盯着那枚扣子看了一會,男人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傳出,“我還沒一個扣子好看?”
衣衫半解,露出鎖骨處的一處詭異的長條紅紋,一直延伸到景遠洲的心口處。
青蕪愣了片刻,她在這上面感受到了她的尾巴的氣息?什麽?她之前是練出過九條尾巴的?青蕪忍不住靠上去。
喵喵喵?
景遠洲看着青蕪的眼睛由普通褐色逐漸變爲幽綠,那抹綠比最上乘的玉還透,隻是此刻那漂亮的水潤眼睛裏帶着某種刺眼的殺意,尖利的貓爪,随着身後的八條尾巴一齊伸出。不像神明,倒像是一隻妖力極強的大妖。
景遠洲四肢被尾巴纏繞住,青蕪惡狠狠撲上去壓着他,“你怎麽有我的尾巴!我的尾巴怎麽在你身上!你知道我爲了修煉成九尾貓有多努力嗎!”
她的爪子,足以将人的骨頭撕碎,而那利爪此時就在景遠洲心髒處徘徊。
景遠洲絲毫不懼,反而順勢落在那柔軟的白色長尾上,“我也不知。”
青蕪清醒過來,眼神猶疑的在景遠洲身上轉了一圈,白色長尾把景遠洲渾身搜羅了一遍,“奇怪,你又運轉不了神明的力量,要我尾巴做什麽。”
青蕪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他是爲了竊取神明之力,偷了她尾巴,那還能理解。可是他分明就沒有這個想法,那條斷尾甚至還吸收着他的氣運,被養的很好。都不願意回到她身邊了。
青蕪眼神幽怨,世間沒有一個比她還慘的神明。
“不許說出去!”青蕪威脅道,收回尾巴。
她必須盯緊這個人類,弄清楚前因後果!
景遠洲脫力落在床上,他的身體屬實吃不消這一遭,青蕪剛剛動了殺心,差點下了死手,現在空氣中還殘留着些許威壓,壓得人心神不甯。
“你的骨齡也就二十九,按照道理,絕對不會有機會取走我的斷尾。這件事,沒搞清楚之前,你不許離開我的身邊。”青蕪冷着小臉,一字一頓道。
“求之不得。”景遠洲發出一聲輕笑,因爲聲音虛弱,語句說得模糊不清。
“嗯?”青蕪垂頭看着他。這個壞人類,青蕪見景遠洲還有臉笑,氣得拿尾巴抽了他的手。
一口血吐在白色毛絨尾巴上。青蕪瞪大眼睛,景遠洲神色無辜。
“抱歉。”沙啞的男聲響起。
青蕪深呼吸一口氣,忍住想要撓花他這張臉的念頭。尾巴把景遠洲束縛住,浴室的門憑空打開,水滋了出來。顯然青蕪不太熟練放水的操作。
“我來吧。”景遠洲知道她缺乏人類常識,開口道。
“你倒是奇怪,看見我這樣也不害怕。”青蕪哼了一聲,洗着自己的尾巴,“之前别人遇到我這個樣子的時候,還想把我燒死。”青蕪腦子裏隐約出現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火光和咒罵聲不斷響起。她全然沒有注意在景遠洲面前和在旁人面前自己完全是兩種語調,說話間帶着幾分熟稔。
景遠洲放水的手頓了頓,“不會的。”
外面傳來人的腳步聲。
“主子,主子!”白祀見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回,生怕裏面出事,便闖了進來,順着水聲靠近看見這副景象,痛斥道,“人家小姑娘還沒成年你在做什麽!”
青蕪尾巴和眼睛在白祀闖進來時,就變了回去。景遠洲護住人的腰,看着白祀,聲線冷淡,“說。”
“主子,老爺子來了。”
接着白祀又委婉提醒道,“青蕪才十七。”現在白祀看着景遠洲的眼神就和看一個禽獸沒有任何區别。
景遠洲顯然不想理會這個蠢貨,擋住白祀不停瞄向青蕪的視線,“出去。”
青蕪還有一根濕漉漉的尾巴被她藏在身後,她剛剛在景遠洲身上消耗了太多靈力,導緻尾巴有點藏不住。現在連清潔決都不能用。
白祀被迫出門,他走下樓,一個精神奕奕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看見下來的隻有白祀一個人,開口道,“遠洲呢?”
白祀支支吾吾,他有些不敢回。他怕犯了景家最爲忌諱的事。景遠洲對人的這個态度和他的父親有些像。一樣的偏執,隻希望景母的悲劇,别再上演。
“那小姑娘也在上面?”老爺子敲了一下桌子,白祀立刻站直。
何昭站在老爺子身側,給了白祀一個眼神。這白祀看見老爺子就發怵,平時怎麽不見他膽子有這麽小?
“對,對的。”白祀道。
“看來是喜歡得很。那小姑娘對遠洲是什麽看法?”老爺子開口問道,看見白祀的眼神便判斷出來,“看來是沒看上。我就說,讓他改改那臭脾氣!給他找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個了,每一個都被吓走。現在好不容易看上一個,還這樣子。人家小姑娘不喜歡他,他怎麽把人帶進來的?”
想到之前被送往精神病院的媳婦,老爺子坐不住了,“上去看看。”
白祀:“诶——”
“怎麽?你還想攔着我?”老爺子看了白祀一眼。
白祀立刻讓道。
老爺子:“在哪間房?”
白祀:“主卧。”
老爺子斜看了他一眼,“都在主卧?”
“……”白祀不敢回答。
老爺子:“小姑娘多大了?”
白祀:“……”求救的眼神看向何昭。
老爺子:“說話!”
白祀哭喪着臉道,“十七。”
老爺子:“混賬!和他老子一樣,人還沒成年就往家帶了!是不是還要把人折磨進精神病院才罷休!之前不是喜歡一個綠眼的嗎?找了半天沒找到,現在忽然帶人回來,肯定沒好事!人家小姑娘那麽年輕,怎麽可能看上他這個茅坑石頭。”
“也沒有那麽不堪吧。”白祀弱弱爲景遠洲辯解。
“就他那脾氣,能有女的喜歡就怪了!”老爺子喘着粗氣道,爬了一層樓,手腳都有些累。
他們一行人剛走到門前就聽見一個女聲從裏面傳出,“景遠洲我不穿鞋!”
“地闆涼。”景遠洲似乎對于讓青蕪穿鞋有種執念,除了在床上,看不得她光腳走。
“我又不怕。”青蕪忍着脾氣道。他不是都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嗎,還給她套這個鞋子幹嘛!
“腳露在外面會吸引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景遠洲蹲下身,看着圓潤白皙的腳,把毛絨拖鞋套上,“這個鞋子是找人定制的,應該比之前的那雙舒适些。”
青蕪濕漉漉的尾巴拖在外面,抱着手,坐在床上,表情不悅。
站在門外各懷心思的三個人聽着景遠洲低聲下氣的話,表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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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的的老公的打賞,名字很好聽,下次不許取了——來自本作者作爲熟人的關愛。(給你兩腳!)
補:感謝夜貓子璃陌夢的票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