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時間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林霧呆了幾秒,被激烈的槍聲拉回注意力,她立即忍痛撐着礁石坐起身,看向二皮匠帶來的那幾個人。
那些其實都是霍家人。
不久前,林霧所說能幫二皮匠重新獲取霍家人信任的機會,就是這個。
當時她已經确定身邊有霍家人的卧底,想接此次機會揪出來,但也正如她先前對陸歸池所說,如果他沒有上鈎,或者不是她猜測的那樣,那這次整個行動都隻會是針對霍家人的。
她哪邊都不虧,反正一定要把霍家人弄到明面上。
而且她還會想辦法斷了對手所有的後路,讓對手落入絕境。
而二皮匠就會在這個時候及時出現,救走他們,她則配合着二皮匠演戲,讓二皮匠将人救走。
爲了保證這次的戲足夠真實,二皮匠直接帶了霍家人來,掩護他們撤退。
如果帶來的人沒一個能活着回去,說明此次确實十分驚險,那二皮匠将人救走,會讓霍家人更加記他。陸歸池和冷霖鋒都是見證者,霍家人也不會懷疑二皮匠。
如果二皮匠帶來的人有活着回去的,也會成爲證人,讓霍家人更加的信任二皮匠。
兩種結果,林霧都設想到了。
可她卻實在沒想到,二皮匠壓根不打算讓那些人活着回去,爲了解決掉他們,還帶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潛伏在他們這邊。
——薄嶼庭!
沒錯,就是薄嶼庭!
海岸邊,二皮匠已經開着船帶人走了,礁石群上,有霍家人的猛烈火力抵擋,陸歸晏的人一時很難過來。
就在這時,混在他們當中的薄嶼庭确定陸歸池和冷霖鋒離他們的距離遠到看不清這邊時,就直接調轉火力,出其不意的朝他們開槍。
他的槍法非常準,幾乎一擊斃命。
借着礁石作掩體,那些人一時也沒有發覺是内部出了問題,以爲是對面陸歸晏的人。
直至隻剩下兩個人,而那兩個人離轉移位置後的薄嶼庭非常近。
薄嶼庭一有動靜,他們立即察覺到了。
意識到有内鬼,兩人又驚又怒,最近的一人迅速轉身,槍管對準薄嶼庭。
不遠處的林霧神色一變,猛地起身,“小心!”
那人終究比薄嶼庭慢了一步,先中槍倒下。
剩下的一人咒罵了一聲,毫不猶豫朝薄嶼庭開槍。
薄嶼庭要開槍時發現沒有子彈了,果斷扔了槍,往旁邊就地一滾躲到礁石後,同時陸歸晏的人也朝這邊開槍,令那人顧不上攻擊薄嶼庭,也趕緊躲起來。
山崖上的人快速爬下來,順利落地,沖了過來援助。
薄嶼庭注意到這個情況,看了眼周圍,直接順着後面的礁石摸過去,迅速繞到那人的後方。
他腳步很輕,以緻那人發現時已經晚了,将将舉槍,又被山崖那邊的槍聲弄的不得不先躲了下。
也就是躲這一下,給了薄嶼庭機會,摸到塊小的礁石扔過去,正中那人的手,吃痛失力,槍體落地。
男人撐着石面順勢一記橫踢,将槍踢了出去。
林霧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頭對着下來的那些人喊:“别再開槍,留活口!”
那人顯然也聽到了林霧的話,罵了聲,隻得拔出腿側别着的短刀攻向薄嶼庭,想借機突圍離開。
然而薄嶼庭站定時反應比他快,刀一刺過來,他幹脆利落的旋身踢上這人的手,寒光凜冽的刀霎時脫手飛入半空。
他一拳将人打的踉跄數步,伸手正好接住了那刀,箭步上前按住那人,刀刃直逼對方的喉嚨!
同時,陸歸晏的人也沖過來了,警惕的看着不知道是敵是友的薄嶼庭。
薄嶼庭單手拽下面罩來,看向他們。
一衆人都認得薄嶼庭,瞪圓了雙眼。
“把這人綁好帶回去,注意點,别讓他尋機會跑了,或者自盡。”薄嶼庭吩咐道,瞥了他們一眼,幾個人趕緊上前來,拿住繩子綁人,又堵住那人的嘴。
見此,薄嶼庭才轉身看向不遠處坐在礁石上的林霧。
空氣裏彌漫着槍/支/彈/藥的硝煙味,耳邊是洶湧又急促的風浪聲,以及略顯嘈雜的人聲都擾的人心亂如麻。
但此時此刻,薄嶼庭仿佛都注意不到般,眼中隻看得到林霧。
夜色沉沉下,她的目光如有實質,直透到他的心底,他心裏酸軟的一塌糊塗,邁步朝她走去,卻是越來越快,最後大步流星般的,終于到了她的眼前。
林霧坐着,這個姿勢和高度令她看薄嶼庭時,要微微仰着頭。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主動打破寂靜,問:“什麽時候醒的?”
“幾天前。”
男人柔聲回道。
在沒有見到人前,林霧原有很多話攢着,想等這一切結束後,去醫科組織看他,跟他說。可現在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默然片刻,林霧幹巴巴的問道:“你怎麽會和我老師在一起?”
“我醒來後,收到了他的消息。他說你可能需要我,我就來了。”薄嶼庭上前一步,俯身半蹲在她的面前,“其實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但想來想去,不知道給你什麽。聽二皮匠說了你要做的事,我就想着,幹脆給你留個霍家人的活口當見面禮。”
“這樣能方便你知道更多你想要的信息。即便放走陸歸池和冷霖鋒,你的收獲也不算小。所以我就沒有去泗水監獄,而是跟着二皮匠來了。”
他望着他,笑了下,“喜歡這個見面禮嗎?”
林霧怔愣了下,點頭。又覺得該說什麽,她張口,“我去看過你。”
“嗯?”
“到R洲的第一天,我自己去醫科組織看過你。你當時還昏迷着。”
聞言,薄嶼庭聲音微啞:“待了多久?”
“一晚上。”林霧說,“……也不算一整晚。第二天還要回來,見徐憲淮他們,所以黎明時候走了。”
薄嶼庭道:“薄五沒跟我說。”
林霧道:“我叫他别讓任何人知道的,他可能把你也算進去了吧,或者想着等我從泗水監獄出來再去找你時,如果你醒了,再跟你說。”
薄嶼庭心裏一軟,輕笑道:“如果他早跟我說了,我一定忍不到今晚和二皮匠來,而是早早去找你。”
林霧煞有其事的點頭:“那看來,薄五做對了。”
兩人對視,都忍不住笑。
薄嶼庭還想再說什麽時,自然而然的握住林霧的手,剛要開口,忽然發覺碰到了什麽。
他随意瞥了眼,神色微滞。
——林霧那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銀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