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點點頭,接過來後不自覺的攥緊了些,什麽都沒說。
二皮匠微不可察的歎息道:“女娃娃,盡力而爲,不要勉強自己。”
“我知道了。”
林霧低頭看着手中的白玉,通體圓潤平滑,沒什麽紋路,隻在中間位置有個以銀線勾勒出的“池”字。
二皮匠凝望着她,忽然道:“不說那些煩心事了,說說你吧。”
林霧擡頭看他,“我沒有什麽好說的,還是以前那樣。”
二皮匠卻搖頭,“往常你來尋我,都是獨自一人。今年,你身邊多了兩個人。”
“他們是我的朋友。正好有空,就一起來了。”林霧說道。
二皮匠輕扯嘴角笑了聲,“你一貫聰明,應該知道我不是指這個。”
林霧抿了抿唇,就不說話了。
二皮匠也不追問下去,撐着縫紉機桌面起身,用幹枯的手拍了拍林霧的肩膀,說道:“你的事,我不幹預,也不會說什麽。但你得記得分寸二字,不要讓自己陷的太深了。免得有一日你若發現所想與實情截然不同,會徒徒傷懷。”
林霧一怔。
她方想問的清楚些,二皮匠已然轉過身去,聲音有些淡了。
“出去吧,叫外面那個姓薄的年輕人進來他好像也有話要問我。”
林霧深深的望着二皮匠,一聲不吭的點頭,轉身往外走。
外面不遠處,陸歸池已經急得團團轉,薄嶼庭抱臂而立,沉沉的望着二皮匠的店面。
待終于看得林霧出來,兩人立即上前。
“霧霧,怎麽樣?他沒對你做什麽吧?”陸歸池問。
林霧搖頭:“他是我的老師,怎麽會對我不利?你想多了。”
她看向薄嶼庭,“二皮匠說,你可以進去了。”
薄嶼庭明顯的怔了下,片刻後他點點頭,繞過林霧和陸歸池,緩步往裏走。
陸歸池疑惑道:“霧霧,那我呢?二皮匠沒說見我啊?”
林霧無語的偏頭看向他,“你找二皮匠能有什麽事?先前你就算同鬼街這邊有點生意往來,但你礙于你哥又不敢做大,二皮匠更不會把你記在心裏了。”
陸歸池嘴角一抽,嘀咕道:“那我大小好歹是個人物啊,他都見你們了,卻不見我,顯得我多沒有名。”
林霧:“……”
這是值得攀比的事情嗎?
……
裁縫店裏,薄嶼庭進去後,便見二皮匠坐在縫紉機後,拿了塊布料在丈量裁剪。
他沒有說話,自顧自在林霧原先坐的地方坐下,靜靜望着對方。
足足過了十分鍾,二皮匠用縫紉機做好了一個小布袋,并用松緊繩封上口。
薄嶼庭眼見着他還找了張紙條,寫了些字,然後折起來也塞進那小袋子裏。
這時,二皮匠嘶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年輕人,挺有定力。”
薄嶼庭不緊不慢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道:“若無定力,也不至走到今日。聽霧霧說,您知道我有話問您?”
“是,你現在可以問了。”二皮匠弄好那個小袋子後,便擡頭看向薄嶼庭。
薄嶼庭點點頭,“行,我和霧霧是朋友,您是霧霧的老師。四舍五入,你我也算自己人,那晚輩便不繞圈子了。前輩,您爲何要派人監視我?”
二皮匠沒有意外的神色,說的也非常坦然:“不是我,我隻是聽命行事。”
薄嶼庭一點就通:“您背後的那人?也就是那個姓霍的?”
二皮匠點頭。
薄嶼庭扯了扯嘴角,玩味的笑了。
“您派去監視我的人,我查了,同先前潛伏在我身邊,給我錯誤信息引我去國外的人,是同一撥人。那晚輩是否可理解爲,您背後的人早就知道我了,并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而且知道我在做什麽。換句話說,他同我在查的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二皮匠定定看着他,道:“是。”
“所以那個勢力早就在十八年前就滲透進了華國,隻不過那時候尚未壯大,比較弱,所以低調又隐姓埋名?”
“不錯。”
“那他們在十幾年前的手段,就同現在一模一樣了嗎?”
“差不多。”
“那麽,那時候發生的幾樁懸案,都是他們所爲,爲了不動聲色的瓦解當時的各處勢力嗎?”
二皮匠眼神微深,“你指的是什麽案子?”
薄嶼庭在心裏衡量了下要不要直言,最終對林霧的信任占據了上峰。他心想,既然林霧信任二皮匠,那他便同她一樣,賭一把吧。
他便說:“‘511’案。”
二皮匠放在桌上的手握緊,好一會兒才開口,但先說的并非是“511”案。
他平靜的叙述道:“開始監視你,是那人三年前下給我的命令,要把能查到的你的舉動,都上報給他。當時我還奇怪,爲何他讓人秘密解除了那麽多豪門的時候,都警惕的不去碰五大族,怎麽就突然想監視薄家的你了。但他沒有告訴我緣由,我便也隻得邊做邊猜測着。”
“直到月餘前,我的人突然查到,你居然在查十八年前一起被命名爲‘511’的案子。我将其上報給那人後,那人突然就與以往不同,似乎很忌諱、生氣,第一時間安排了一場針對你的抹殺行動。精心布局,殺機都悄無聲息。可沒想到,你最後居然察覺到了,逃過一劫。”
“他得知這個結果後大發雷霆,隻能更謹慎,爲求日後萬無一失沒有再安排行動,叫我繼續監視着你。也就有了你不久前抓到的,來自鬼街的人。”
他看着薄嶼庭,突然冷笑了一聲:“年輕人挺嚣張,處理完人後,還将其丢在了我店門前。是給我下馬威嗎?”
薄嶼庭面不改色:“晚輩隻是跟您開個玩笑。”
“可我沒跟你開玩笑。”二皮匠微微一笑着,給出緻命一擊,“我不會同意我的學生和你在一起。”
薄嶼庭淡然的神色寸裂,蹙眉道:“爲何?”
“你知道原因。”二皮匠冷冷的說,“你猜的沒錯,‘511’案就是那人的手筆之一。雖然具體的情況,我并不了解,但我知道一點,那就是——這個案子是華國有史以來危險之最。不僅他也不希望任何人查,華國部門特也是禁止任何人查的。你會不清楚這點?所以他才氣急敗壞的要殺你。”
他看着薄嶼庭,警告道:“你如果要繼續與所有人逆行查下去,境地會難以想象的危險。你要把我的學生也帶入危險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