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瑭伸手摁掉鬧鍾,這完全是習慣性的動作,實際上她還沒從睡意中清醒過來,本能地靠近身邊的熱源,她湊過去的動作自然而然,對方也摟得非常熟練,順手給她掖了掖另一邊的被角,柔軟的唇輕輕貼過來,還沒完全睡醒的嗓音低沉沙啞,卻透着平常并不多見的暖意。
像做過千百遍那樣,有磁性的嗓音落在趙玉瑭耳畔,“玉玉……”
似是無意識地呢喃,但其中的親昵感染讓人無法忽視。
這聲音一出,趙玉瑭霎時清醒,有些驚訝地擡起頭,正對上柏意低頭望過來的視線,他神情怔忡,似乎也沒想到剛剛那句話是從自己口中發出來的。
他在趙玉瑭面前一向克制,用淡漠冰冷來僞裝自己,以此杜絕自己想要瘋狂向她靠近的心思,除了那經常不受控制暴露内心的精神力,他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有肖想趙玉瑭意味的行爲,像這種給她起昵稱的行爲自然也不會有。
可當當,他就那麽自然而缱绻地喚出口了,一點陌生感都沒有,就好像他一直都這麽叫她的一樣。
趙玉瑭看到了柏意眼中的困惑和驚訝,就明白剛剛那聲“玉玉”并不是他主動喚的,兩人才剛剛确定關系,以他在這個小世界裏的自卑和謹慎,他還不會這麽做。
她在柏意發怔的神情中自然地“嗯”了一聲作爲回應,他叫得那麽自然,她應得也就無比熟練。
“該起床了。”
柏意慢了兩拍才遲鈍地從床上坐起來,仍然對自己剛剛的反應疑惑不解,他想不明白那個親昵的稱呼是什麽時候藏在他心底裏的,以至于時機一到就迫不及待地溜了出來。
還好她沒有介意。
柏意望着周遭陌生的擺設,昨晚的一幕幕場景從腦中飛速閃過,他的不真實感慢慢淡了下去,但仍有種懸在空中的感覺。
“還沒睡醒嗎?”
趙玉瑭已經洗漱完,她留着下巴稍上一點的短發,發尾有着自然的卷弧,随着她走動微微晃着彎兒,柏意看到後就挪不開視線了,出神地瞧着。
“看來還是沒睡醒,”趙玉瑭用微濕的手背貼了貼柏意的臉,少年眼睫急促地顫動兩下,含羞帶怯似的擡起來一些,終于跟她對視上。
他頭發亂糟糟的,有兩縷發絲還很叛逆地翹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居家。
“睡醒了,”柏意望着趙玉瑭的眼睛,搭在被子上的指尖動了動,有種想要親上去的沖動。
他就是這樣貪婪的人。
“要親?”
柏意睜大眼睛,表情很呆,有種受驚小動物般的憨氣,跟他這張清冷張揚的五官搭配起來令人移不開眼。
他不禁忐忑,剛才他表現得很明顯嗎?爲什麽趙玉瑭一下子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趙玉瑭被他這副呆模樣逗笑了,一起走了幾個世界,這人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算盤。
貼着他臉頰的手改成托着,指腹輕輕蹭了下他還沾着被窩暖意的耳垂,趙玉瑭話裏帶笑,表情卻是有點認真的,慢條斯理地問,“想親哪兒?”
根本沒給柏意說不的機會,當然,柏意也不需要。
少年呼吸急促了些,以跪坐的姿勢仰望着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似乎在确認她是不是在開玩笑,發現趙玉瑭十分認真後,他便以謹慎的語氣,大膽地問,“哪裏都可以嗎?”
得寸進尺是他的強項,柏意那像浪潮般洶湧的情感一旦開了閘口便再也不能停下來,他小心翼翼地禁锢着心裏的野獸,可趙玉瑭偏偏要他把真正的自己從牢籠中釋放出來。
她清亮好看的杏眼似乎彎了彎,“都可以。”
“以”的尾音還在空氣裏打轉,被她托着臉的少年就一改往日冷漠模樣,也沒了初醒時的忐忑和乖巧,像出籠的野獸般擺脫了束縛,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的唇。
跟他強勢的動作相比,他的吻是小心翼翼的,做好了随時被推開的準備,哪怕趙玉瑭已經說過确定關系的話,也給出了“都可以”這樣帶着縱容意味的允準,但在柏意這裏,她永遠都擁有随時反悔的機會。
趙玉瑭被吻得微微後仰,不知何時就從站立的姿勢變成了斜靠在柏意懷裏,少年隻是看着清瘦,身形卻是高大挺拔的,已經初具成年人的結實輪廓,因爲情動,身體裏不斷往外散發着他清冽好聞的氣息,和處于少年人的青澀荷爾蒙。
“啪!”
樓下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似乎是誰不小心将杯子摔碎了,這一點響動把暈頭暈腦的趙玉瑭喚回神,她眼裏盈了淡淡的水光,扯着柏意發根的那隻手不輕不重地摁了下他後頸處那塊明顯的脊骨。
柏意悶哼一聲,脊背受到刺激般抖了抖,終于舍得跟趙玉瑭拉開一點距離,他漆黑深邃的眸子裏也含着水色,看起來霧蒙蒙的,很有幾分無辜感。
他偏了偏頭,灼熱的吐息撲灑在趙玉瑭耳畔,對自己如此明顯的反應感到陌生,也不太好意思,啞着聲音小聲哼哼,“不要碰那裏,難受。”
趙玉瑭就是知道他那裏敏感才碰的,不然這家夥親起來沒完沒了,今天什麽都不用做了。
她捏了捏他耳垂,不爲所動地說,“别撒嬌。”
柏意又呆了下,感到疑惑地歪了歪頭。
他剛剛撒嬌了嗎?
原來剛剛那樣就是撒嬌啊,柏意對自己無意識中流露出來的情态感到害羞,當然也有點失望,因爲趙玉瑭好像對他的撒嬌不感興趣。
他都撒嬌了,她還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也不許他再繼續親了。
趙玉瑭把衣服上的褶皺捋平,聽到柏意小聲問,“以後還能親嗎?”
她好笑地擡頭,“怎麽着,我們是一日情侶嗎?以後當然能親。”
柏意臉發燙,點頭說,“那每天都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