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挂,趙家幾個年輕小輩便激動地嚷嚷起來,他們都是趙家比較有資質的孩子,被送到趙父這裏是有特意培養他們的意思,從某種程度上将,他們既是趙玉瑭的替代品,又是趙玉瑭的競争者,但這些人年紀畢竟還小,對趙玉瑭也基本隻有仰慕的情緒。
“玉瑭姐這就回來了啊?她怎麽不在那裏多休息幾天。”
“是啊,玉瑭姐肯定累壞了。”
這些孩子叽叽喳喳地說了幾句,忽然有人提議,“我們下去接玉瑭姐吧!”
說話的是個頗爲開朗的女孩子,平時見到趙玉瑭也會特别積極的打招呼,但她這個提議說出口,卻沒得到大家的回應。
有人小聲說,“玉瑭那麽冷,我們去接她連個笑臉都撈不到吧,多尴尬啊。”
這世界上哪有人喜歡用熱臉貼冷屁股。
“玉瑭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們,總是不冷不熱的,我有點不敢跟她說話。”
趙玉瑭本身就是個超S級,她的存在對那些等級不如她的人來說就帶有一些壓迫意味,再加上她性格冷淡,對誰都是一樣的态度,這些比她年幼的孩子們就會心生膽怯。
大家意見不同,小聲讨論了一番,結果最初提議去下樓迎接趙玉瑭的那個女孩子也被說動了,覺得自己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可能還會被誤以爲是故意獻殷勤,惹得趙玉瑭更加不高興呢,于是縮着脖子也不吭聲了,但大家還是默契地守在窗邊。
“來了,來了,那是玉瑭姐的車吧?”
趙玉瑭的車和司機都是特供的,不受趙家管制,也非常好認,這些孩子一下子激動起來,趴在窗戶邊往下看。
“咦?車都停了,怎麽不見玉瑭姐下來?”
“是哦,這車裏到底有沒有玉瑭姐啊?”
樓下,司機将車停好,從後視鏡裏望了眼,見趙玉瑭沒有要下車的意思,便坐在位置上靜靜等待。
趙玉瑭在跟柏意打電話,不過爲了照顧對方的馬甲,她開口仍然叫的是“Z”這個名字。
“喂?”
此時已是深夜,萬籁俱寂,這通電話對方接得很快,因爲柏意的手機上本來也沒幾個聯系人,能給他打電話的更是寥寥無幾。
但他也屬實沒想到趙玉瑭會給自己打電話,他本以爲兩人那時不時地問好就已經是自己能得到的全部了,因此他接通電話後有那麽幾秒的遲疑,還以爲自己是在夢中。
可趙玉瑭的聲音是那麽清晰。
趙玉瑭聽到了柏意的呼吸聲,但沒等到他的回應,她似乎能想象到電話那頭少年是個什麽樣的表情,微微勾唇笑了下,“不說話是在怪我深夜給你打電話嗎?”
她是猜到柏意現在還沒睡,才打這個電話的,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太想聽他說說話了,不想考慮現在的時間是否合适。
“沒有。”柏意語速有些快,他終于反應過來,知道這通電話是真實存在的,一下子又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了,“你三天沒有聯系我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他和關心和段遠山有着本質上的區别,他隻在乎趙玉瑭有沒有遇到麻煩。
趙玉瑭換了隻手拿手機,聲音在靜寂的夜色裏顯出幾分少見的柔色,也能聽出不太明顯的倦意,“去參加軍校的入學考試了,全封閉考核。”
柏意呼吸微微一頓,立刻就能猜出趙玉瑭參加的是哪所軍校的考試,她自然是要選最好的那一所。
聯邦第一軍校招生最基本的門檻就是等級,他一個B級根本沒有資格。
實力強大又如何,他的特殊之處如果被發現,迎接他的也隻會是更加殘酷的基因實驗。
柏意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趙玉瑭的未來裏不會有他。
“怎麽不說話了?”
趙玉瑭有點疑惑,“我沒有提前告訴你,你不高興了?”
入學考試的起止時間也要求保密,趙玉瑭就沒有提前告訴他。
柏意的語氣卻比她的更疑惑,像是不明白趙玉瑭爲什麽會這麽問,“我生氣?”
他耐心地說,“我怎麽會生你的氣,我沒有資格。”
少年刻意壓低的聲音裹着電流聲傳過來,他的情緒并不低落,因爲從一開始就十分清楚這一點。
趙玉瑭頓了頓,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我幾乎沒有主動跟誰打過電話,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你是第一個。”
她語調輕緩,“介紹給你的那家訓練家是我一人獨有,除了我不接待外人,你是例外。”
“我參加學校訓練那麽多次,沒接過誰的水,你是唯一一個。”
趙玉瑭的聲音裏含了點笑意,“唔,還有那份剩牛排,那其實是我刻意留給你的,不是吃不完剩下的。”
“你現在還覺得你沒有資格嗎?”
“……”
電話那頭隻能聽見隐隐約約的風聲,似乎是窗戶沒關,柏意已經徹底愣住了,他一直自以爲将馬甲捂得很好,這份自信心來源于他覺得自己不值得趙玉瑭留心注意,可事實恰恰相反,趙玉瑭早就知道Z是柏意,柏意就是Z。
還有那些例外和特殊,柏意竟然也是能被她冠以“例外”頭銜的人嗎?
少年的呼吸急促起來,但遲遲沒有吐出完整的字音,不是沒話可說,是想說的話太多,但說出口後就無法挽回了,他在害怕。
趙玉瑭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留出讓柏意靜靜緩沖的時間,“現在也不算太晚,我剛回來,還在我家樓下待着,你要來見我嗎?”
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趙玉瑭漫不經心地想着,趙家沒有大人,隻有一群比她還小上幾歲的小孩子,膽子比較小,就算她把柏意帶上去留宿,那些小孩也不敢多問。
嗯,時機地點都挺合适。
她話音剛落,一陣噼裏啪啦的重物落地聲透過聽筒傳出來,大概是柏意把什麽東西撞倒了。
他語調略急,像是生怕自己回答晚了就會被沒收這次機會,咬字很重地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