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陪在身邊被爲難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低聲下氣地哄,“咱們就住一晚上,拍完明天的戲份就可以離開,你就将就一下吧,這已經是這裏能找到的最好的住宿條件了。”
山裏交通不便,連個接待外來人的酒店都沒有,住的還是劇組專門聯系出來的民宿,一個很寬敞的院子,總共四個房間。
趙京源氣得不行,覺得自己站在這泥土地上都玷污了他十幾萬的球鞋,非等到助理搬來幾個闆凳,他才踩着凳子不情不願地邁進了門檻,把腳放在院子裏的水泥地上。
“吱嘎”一聲,最靠邊的一間房間推開了門,衛瑜拿着牙杯和臉盆出來洗漱,山裏早上溫度低,他身上穿着件寬大的白色長袖,因爲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打理自己,柔軟的發絲亂糟糟地翹着,配上他那張精緻白皙的臉,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他眼神都沒給趙京源一個,自顧自地開始刷牙,困得直點頭。
趙京源被他忽視了心裏更不是滋味,非要湊上去自找不快不可,他陰陽怪氣地說,“網上關于你的黑料全都撤下來了,幾個發言的營銷号也全收到了律師函,怎麽,你那個破經紀公司這麽重視你的嗎?”
衛瑜懶得搭理他,他這幾天一直睡不好,山裏蚊蟲多,在他身上咬了好幾口,癢得很,偏偏這次來還沒有準備什麽止癢的藥膏。
見他一直不搭腔,趙京源火氣上來,一腳踹翻了衛瑜面前的臉盆,隻聽“嘭”地一聲,那不鏽鋼的臉盆撞到牆上,屋裏的人全都被驚動了,紛紛出來查看。
住在其他兩個屋子裏的人是劇組特别邀請的幾個大腕,都是影帝影後般的人物,他們一看見是趙京源在發瘋,鎮定的表情下隐藏着些許不耐煩。
這趙京源是真的一點都不收斂,非要把事情鬧大不可,他們都是習慣小事化了的人,不輕易與人爲惡,更何況是趙京源這樣有後台的瘋子,所以看到這一幕也都沒有靠近,隻是站得遠遠的,不輕不重地說幾句勸解的話。
趙京源根本不聽,他瞪着衛瑜,眼神陰沉沉的,“耳朵聾了是不是?還是知道自己惹不起我所以隻能裝啞巴?你不會覺得有郭導護着你,我就不敢對你動手了吧?”
最開始趙京源對衛瑜的厭惡完全是因爲他搶了自己想要的角色,郭導選他當男主角卻不選自己,趙京源覺得不爽,也不想将自己看中的東西讓給别人,所以就開始給衛瑜造黑料,想逼他離開劇組。
但見到人了,衛瑜那過于惹眼一點都不遜色精修圖的長相,以及他冷淡不屑的性格,都讓趙京源覺得發自内心的不痛快,他想折磨這人的心思愈發強烈。
這種人空有一張臉有什麽了不起的,就該被他狠狠地踩在腳下。
衛瑜慢吞吞地漱完口,覺得陳文給他準備的這支牙膏有點辣嘴巴,他在趙京源挑釁輕蔑的目光中将牆角的臉盆撿了回來。
趙京源看着他可憐兮兮撿臉盆,不敢跟自己作對隻能忍氣吞聲的模樣,總算有點解氣了,得意地說,“如果你老老實實地跟我認個錯,我倒是可以考慮原諒——”
“嘩啦!”
一盆冰涼的井水兜頭澆下,衛瑜将臉盆輕輕放下,慢悠悠地笑了聲,“認錯?我什麽都沒做爲什麽要認錯?你有那麽多錢應該去找醫生看看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對了,也問問醫生演技不好該怎麽治,替廣大觀衆的眼睛着想想。”
衛瑜很少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不過他語速并不快,情緒也不重,要是光聽語氣還會以爲他正跟某個老朋友友好會談呢。
冰冷的井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以及趙京源珍惜的那雙十幾萬的球鞋,他整個人傻在原地,腦子好像也被凍住了,完全無法思考。
衛瑜、衛瑜居然敢對他動手?!
這天的拍攝任務開始得很晚,因爲趙京源反應過來後在片場大鬧了一通,先是逼着自己幾個助理對衛瑜動手,發現大家不敢動手後便自己沖上去要甩衛瑜嘴巴子,結果被衛瑜一腳踹出五米遠,最後幹脆一通亂砸發洩脾氣。
工作人員們哪裏見過這麽精神不穩定的演員,吓得戰戰兢兢抱作一團,生怕被揪出去當沙包遷怒,還派了幾個人去請郭導過來。
郭導來的時候布景已經被砸得差不多了,他看着滿地的狼藉,自己和工作人員的一天一夜的努力全部白費,血壓飙升,恨不得拿把刀直接把趙京源捅死。
但他還算有點理智,沒有直接對趙京源動手,畢竟他一個導演對演員動手實在不像話,他還沒瘋呢。
郭導現在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然後安撫了一下被吓到的工作人員們,重新給他們安排了工作,然後面對發瘋的趙京源,當着他的面撥通了電話。
“喂?”
郭導忍着怒火把事情重複了一遍,然後開了免提。
寂靜的片場裏,大家聽到一道清冷好聽的嗓音,“趙京源。”
抱着胳膊發呆的衛瑜突然擡起頭來。
是趙玉瑭。
趙京源猛然聽到這個聲音,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下,理智終于漸漸回籠。
趙玉瑭還在開會,如果不是郭導打電話打得急她是不會暫停會議接這個電話的。
她聲音冷淡,不含什麽情緒,淡淡地說,“損失的物品賠償會從你私人的卡上扣,趙京源,不能演就滾回來。”
現在趙家是趙玉瑭當家,說得嚴重點,如果趙玉瑭要斷趙京源的卡,她完全可以做到,趙京源還記得自己上大學那會兒犯錯直接被趙玉瑭斷了卡扔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國待了一整年,受盡苦楚。
他再也不想經曆一遍,顫顫巍巍地将手裏的東西放下,讨好地說,“姐,我錯了,我道歉。”
趙玉瑭直接挂掉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