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抿了口茶,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國師,緩聲說道,“不知道讓這丫頭勸勸氏神的話會不會有用。”
國師笑了,“皇上,她再受寵也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在這種大事上氏神豈會聽她的?”
“依臣看,有一計或許更有用。”
皇上擡頭,跟國師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國師可謂是跟朕心有靈犀。”
國師緩緩說道,“拿那小丫頭的命賭一賭罷了,是輸是赢都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若是氏神當真那麽看重她,或許皇上的大業可成。”
氏神之所以不願意借給他們力量去攻打鄰國,無非是覺得這件事跟他毫無幹系,那他們就讓這件事跟氏神扯上關系,讓氏神主動出手。
“這件事得仔細安排,大牢裏還關着幾個鄰國的奸細,你差人把他們放走,再給守城關的将軍遞個話,讓他設計引敵軍入城,不可阻攔。”
國師應了一聲,“接下來的事就交給臣吧,皇上不必操心。”
——
趙玉瑭站在城西郊的一座神廟裏,等着今天的參拜者把香上完,她好把寫着願望的木簽拿走。
秦蕪雖然不理會皇帝那些無理的要求,但對大秦子民還算上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令人收來這些許願木簽,随手翻一翻,挑幾個有緣人滿足他們的願望。
因爲趙玉瑭天天閑着沒事做,他便把這個差事交給了她。
“你也是來上香許願的嗎?”
趙玉瑭正看着廟裏的神像發呆,一個和她差不多的小少年忽然走上前來搭話。
他模樣俊俏,穿着打扮也比較精緻,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盯着趙玉瑭看了會兒,臉微微紅了,“我看到你在這裏站了很久了。”
來這裏上香的人多數都帶着孩子,因爲被提前囑咐過,孩子們都緊緊跟在家裏人身邊,生怕被擠丢了,而趙玉瑭一個小孩子孤零零地在廟裏待得久了就頗爲引人注目。
“我在等人。”
趙玉瑭随口回了一句,她是跟秦蕪一起來的,隻不過秦蕪要先去别的神廟處理點事情,叫她先在這邊等着。
她站的位置比較偏,沒什麽人往這邊來,地方就顯得比較空曠,小少年便鼓足勇氣站到她身邊,主動說,“那我陪你一起等。”
他臉色紅紅的,給趙玉瑭介紹自己正在廟裏磕頭許願的家人,“那是我娘,她這次來是要給我姐姐求一門好親事,我姐姐最近剛被退婚,家裏因爲這件事鬧得很不愉快。”
趙玉瑭被勾起興趣,“爲什麽會被退婚?”
小少年說起這個情緒有些激動,憤怒地說,“那家人嫌我姐姐脾氣不好,可我姐姐隻是态度強硬了一點,誰讓他們在我姐姐還沒過門的時候就商量着要納妾的事情,這不是欺負人嘛,我們可不是傻子任由他欺負人,所以幹脆就退了親。”
說到最後,他悄悄地看了趙玉瑭一眼,保證似的說道,“我以後肯定是不會納妾的,我隻娶一個娘子就好了,就像我爹那樣。”
趙玉瑭點點頭,贊賞地說,“好覺悟。”
小少年得到了表揚臉就更紅了,他往趙玉瑭身邊湊近了些,小聲問,“你、你定親了嗎?”
他如今到了該考慮婚事的年紀,娘親最近也在四處聯系媒人給他找合适的姑娘定親,他覺得不用找了,面前這個就很不錯,很合他心意。
趙玉瑭正要回答他,卻被人勾着衣領往後拽,退了幾步後眼前便被一道清絕身影給擋得嚴嚴實實。
秦蕪居高臨下地睨着這個還沒自己腿高的男娃娃,略有點不悅地蹙着眉,狹長漂亮的眸子低垂着,看起來一股兇勁兒。
他替趙玉瑭回答了,“她已經定親了。”
小少年先是被他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緊接着又聽到他的話,頓時失望地“啊”了一聲,知道兩人是沒戲了,隻好戀戀不舍地離開去找自己娘親。
秦蕪正不高興着,衣擺被人扯了扯,趙玉瑭仰着臉看他,“我什麽時候定的親?”
“呵。”
秦蕪把她的手牽住,很是不高興地說,“是誰見第一面就念叨着碰了女孩子的手就要當女孩子的夫君?”
趙玉瑭記得可比他清楚,“你那時說我想得美。”
秦蕪輕哼了聲,“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趙玉瑭就笑,故意說,“可我也沒有答應你啊,我娘說了,女孩子不同意的話,親事就不作準。”
秦蕪:“……”
你娘怎麽教你那麽多?
他表情冷冷的,“不嫁我,也不能許别人。”
“好霸道哇,”趙玉瑭笑眯眯的,很愛看他虛張聲勢的模樣。
她兀自樂呵着,秦蕪卻緊緊地蹙起了眉,心裏翻江倒海似的不舒服。
她才這麽點大就已經很有主見,要是長大了那還得了?
到時候要是嫌他年紀大,嫌他無趣,豈不是會毫不猶豫地跑回凡間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秦蕪隻要想到還有這麽個可能就郁悶得不得了,他養孩子可不是爲了别人養的。
趙玉瑭扯扯他衣袖,“該收許願木簽了。”
兩人拿着木簽回到神殿,照例是秦蕪從裏面随手抽幾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次求姻緣的格外多,木簽上寫着的無非是誰想與誰喜結良緣。
秦蕪抽了根空白的遞給趙玉瑭,“給你個許願的機會。”
但有條件,“等你及笄了再把木簽給我,到時候滿足你的願望。”
趙玉瑭把玩着那根木簽,“什麽願望都會答應嗎?”
秦蕪揚眉,“自然。”
他是氏神,沒什麽是他做不到的,不給趙玉瑭設限是因爲隻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給。
趙玉瑭把木簽小心收好,望着他淺淺笑了笑,“那氏神可要說話算話。”
或許是自己多想了,秦蕪總覺得從這一刻起,趙玉瑭似乎就已經想好了該在木簽上許什麽願望。
但怎麽可能呢,她如今還這樣小,願望時時刻刻都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