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瑭歪着腦袋跟他對視,像聽不懂他的話一樣,非但沒有松手,還抓着他的衣袖,像爬樹那樣直接爬到了他的懷裏。
她拍拍秦蕪手臂,“抱着我。”
不然她懸空的狀态堅持不了就會摔下去。
秦蕪:“……”
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但已經先一步伸出手拖住了趙玉瑭,姿勢十分僵硬生疏,眉尖更是緊緊地蹙着。
“下來。”
“我不。”
他要是能對她動手,就不會費話而是直接揮袖了,趙玉瑭仗着他隻是口頭上說說,耍賴皮似的往他懷裏鑽,非要他實打實地抱住自己不可。
她又問了一遍,“你是氏神嗎?”
秦蕪哪裏見過這麽大膽的人,還是個小丫頭,估計是被家裏慣得無法無天了。
他冷笑,“是,不想和你那個玩伴一樣就給我趕快放開。”
“那不是玩伴,是我哥哥。”
趙玉瑭已經抱住了他的脖子,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氏神,你比神像好看很多。”
秦蕪臉色冷得要吓死人,單手托着趙玉瑭,另一隻手伸出來掐她肉嘟嘟的臉頰,陰測測地說,“哪家的小屁孩這麽大膽,爹娘沒告訴你不能亵渎氏神嗎?”
看來他留在民間的餘威已經不夠了。
“亵渎是什麽意思呀?”
趙玉瑭仗着自己現在就是個小屁孩,裝作茫然無辜地樣子跟他對視,細聲細氣地說,“我聽不懂哎。”
秦蕪:“……”
“你現在好像要發脾氣。”
趙玉瑭再清楚不過他的小表情了,壓一壓眉頭是要發火還是要耍賴,她一猜就準。
她伸手捂住秦蕪的嘴,嚴肅地說,“你先别發。”
秦蕪快要被她氣死了,想直接把她扔出去吧,可這家夥緊緊抱着他,抱得實在太緊了,他莫名就有一種無法松手的感覺。
他冷笑,捏住趙玉瑭的手腕,要探查一番她是哪家的孩子,他要直接上門告狀,能養出這麽無法無天小丫頭的家庭,他非得讓他們漲漲教訓。
趙玉瑭卻把肉乎乎的小手往秦蕪掌心裏塞,漆黑透亮的眼睛看着他,嗓音軟軟的,是小孩子特有的軟糯。
“要牽手嗎?”
秦蕪愣了下,想把她的小手丢掉,懷裏的小姑娘卻細聲細氣地說,“娘說女孩子的手隻有未來夫君能碰,你是我的夫君嗎?”
秦蕪:“……你想得美。”
他有過幾次喜祭,但每一次秦蕪都把人原封不動地送了過去,那些人祭裏各色美人都有,哪一個不比黃毛小丫頭強?
想讓他當夫君,未免太異想天開。
趙玉瑭被拒絕了一點都不惱,反而笑眯眯地說,“我也沒說要答應你呀,你願意我也不一定願意的。”
“口氣不小。”秦蕪掐了掐小姑娘的臉,把她的臉捏得紅彤彤的心裏才舒服些。
他眯了眯眸子,忽然惡劣地勾起唇,“既然來了,那就幹脆留下吧。”
小孩子嘛,過不了多久就會哭天喊地地嚷嚷着要回家,秦蕪樂得看她哭鬧後悔。
于是趙玉瑭就在神殿裏住了下來。
秦蕪嫌棄她之前是鑽地道過來的,把身上弄得髒兮兮的,便喊了幾個黑袍女人過來帶她去洗漱換衣服。
突然看到神殿裏多出個凡人小姑娘,那些黑袍女人吓得魂不守舍,但看氏神沒有要怪罪的意思,隻能先按他說的做。
帶趙玉瑭去洗漱換衣的時候,她被幾個女人仔細盤問了一番,具體就是問她是哪家的孩子,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趙玉瑭裝作自己年紀小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把那些人通通糊弄過去,一個問題也沒回答。
不過從她們口中,趙玉瑭倒是發現自己現在是在幾百年前的大秦,再聯想起自己來之前看到的那個幻象,她懷疑自己現在處于氏神發怒之前的時間。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會來到這裏,但趙玉瑭猜測這裏并不是簡單的幻象,她或許是真的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幾百年前。
系統一直聯系不上,趙玉瑭便猜測它是留在了之前那個自己的身上,位于幾百年後的神殿。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一定還會回去。
“氏神大人,是否要尋找這孩子的家庭,告知她父母孩子就在神殿?”
黑袍女人領着趙玉瑭回到神殿,她顯然是很忌諱外人冒犯氏神,對趙玉瑭态度很差。
“不用。”
秦蕪坐在神龛裏一個寬大舒适的軟榻上,對趙玉瑭招招手,“過來。”
這神龛裏的擺設跟趙玉瑭見過的不同,多了很多人性化的東西,估計是秦蕪挺經常在這裏待所以特意置辦的。
趙玉瑭要進神龛需要走一段長長的台階,她腿短步子小,此時又穿了身寬大的白袍,走起路來頗爲費勁,但她絲毫不着急不抱怨,就那麽低着頭慢慢爬。
秦蕪偶然擡起頭來看到她費勁爬台階的模樣,夾在指尖的旗子就那麽懸在半空忘了落下。
小姑娘最多也就八歲,因着還沒抽條,個子小小的,全身到處都是圓乎乎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元宵,但她又不太像個小孩子,有着同齡人沒有的機靈和沉靜。
秦蕪看了半晌,似乎是欣賞夠了,随意地揮了揮袖子,趙玉瑭便被一陣風托着進了神龛。
她半點不客氣地坐到秦蕪身邊,“你自己跟自己下棋嗎?”
秦蕪落下一子,“你會下嗎?”
趙玉瑭仰臉一笑,“不會。”
她隻是個小孩子,學下棋幹什麽呢。
秦蕪瞧她一眼,忽然問,“你叫什麽名字?”
趙玉瑭拿過他手裏捏着的棋子,在桌面上慢悠悠地擺起字,剛開始秦蕪還當她是在玩鬧,後面發現她在擺字後便主動給她遞起棋子。
趙玉瑭擺好,示意他看。
一個“玉”字。
秦蕪挑眉,想着凡人給孩子取名的規律,猜測道,“玉玉?”
趙玉瑭彎着眼睛笑了,頰邊的小梨渦若隐若現。
果真是他取名的風格。
她重重點頭,“嗯。”
就叫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