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趙府的大小姐今天辦及笄禮了。”
“趙府?就是那個四大捉妖世家之一的趙府?”
男人輕哼一聲,抿口茶水潤潤嗓子,“是那個趙府沒錯,不過這趙府早就沒落了,據說這年輕一輩裏全是普通人,一個能驅符的捉妖師都沒有。”
同伴湊過頭來,“那個趙大小姐呢?”
男人搖搖頭,“空有美貌,也是普通人一個,這姑娘八歲才開口說話,十歲才能下床走路,天生體弱,根本做不了捉妖師。”
同伴哈哈笑起來,故意跟他唱反調,“這可是趙府嫡系的獨苗苗,萬一是藏拙呢,又或者血脈還沒覺醒,有那種出色的父母,怎麽可能真是個普通人。”
“而且你說美貌,難不成比宮裏那位竹娘娘還美貌?”
他說這句調侃時刻意将聲音壓低了,這皇位自從被那個從民間尋來的小皇子繼承,整個京城就沒有安分過,誰人不知他喜愛搜尋美貌女子,宮裏那位竹娘娘更是世間絕色。
男人沒見過趙小姐真容,但跟同伴争執起來不願意落下風,梗着脖子争辯道,“那當然喽,聽說是個比竹娘娘還美上幾分的絕色美人!”
“比竹輕還美?”
坐在角落的華服少年微微擡眸,眼中閃過幾分興色,他戴着帷帽,面容隐在黑紗之下,外人隻隐約窺得些許風采,觀周身氣度便知不是尋常人物。
“那倒是值得一瞧。”
京城最北側,被百姓談論的趙府還在舉辦及笄禮,四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聲勢之浩大足可見趙府對這位小姐的重視。
“小姐!”
月容提着裙擺,飛速地邁上幾級台階,推開房門。
“小姐,賓客都安置妥了,我們出去吧。”
屋内,少女剛剛妝成,滿頭烏黑青絲柔順地鋪在肩後,一張粉面桃腮令華服失色。
趙玉瑭拎着裙擺站起來,腰間和手腕的配飾叮當作響,發出悅耳的聲音,她掃一眼銅鏡中映照出的面容,杏眸清亮柔和。
“走吧。”
這次及笄禮請來爲趙玉瑭上簪的是護國公夫人,也是趙玉瑭舅母,一位眉眼英氣,年輕時也巾帼不讓須眉的婦人。
她見趙玉瑭在侍女的環繞中走出來,臉上立刻就帶了笑。
“玉瑭真是長成大姑娘了。”
長相也像極了她逝去的父母,怎麽看都極其出挑,等及笄禮後,上門提親的年輕二郎恐怕要踏破門檻了。
趙玉瑭微微福身行禮,“舅母。”
護國公夫人高興地應了,親自爲趙玉瑭上簪,輕撫她柔順的發絲。
”這根簪子是我出嫁時母親送的,我膝下無女,剛好用在你身上,它是用上好的珊瑚玉雕刻而成,有驅除魔祟的效用,可以拿來防身。”
趙玉瑭輕應一聲,“謝謝舅母。”
她散在肩頭的烏發被全數籠起,露出姣美清冷的眉眼,她眸子生得最好,恰到好處的弧度顯得靈動又秀美,美得惹眼卻沒有絲毫攻擊性。
“玉瑭是姐妹幾個當中生得最好的,若是她多參加些宴會,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該是她的。”
“别亂說,那又不是什麽好名号。”
當今的京城第一美人也就是在宮裏的竹娘娘,竹娘娘不也是被搶進宮裏的嗎?甚至因爲反抗被皇帝下了大獄。
年輕小姐們輕聲說着閑話,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背後出現了一團模糊的淡色影子。
衛述沒有在意她們的話,隻記着自己來這裏是爲了看看那傳說中可以跟竹輕比美的趙家小姐是不是名如其實,便擡眸瞧了一眼,正巧趙玉瑭扭頭跟護國公夫人說話,有那麽一瞬間将臉清晰地映在衛述眼底。
他挑了挑眉梢,略有點吃驚,“倒是——”
倒是比竹輕瞧着順眼多了。
如果竹輕知道這世上有人比她還要美貌,恐怕要熱鬧起來了。
趙府這次及笄禮隻請了幾個來往密切的親眷,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問了一句,“玉瑭能驅符了嗎?”
衆人的視線都望過來。
趙玉瑭搖頭,“還不能。”
護國公夫人爲她辯解,“這才剛及笄,說不準的,也許明天就能驅符了呢?玉瑭是遺腹子,天生體弱,于捉妖一道也比旁人開始的晚些。”
她體弱是事實,十歲才學會走路,旁人的标準不适合用來衡量她。
大家也就是心急,并沒有要指責趙玉瑭的意思,畢竟趙府從她的父母接連去世之後就逐漸沒落了,年輕一輩根本沒一個能成功驅符的。
她的父母是那麽驚才絕豔的厲害人物,大家自然也就對趙玉瑭傾注了很多希望和期待。
護國公夫人見不慣大家這消沉的模樣,拍拍手笑道,“不必着急,這些年京城不都太平多了?興許這世間的妖都被我們剿沒了呢。”
她話音未落,院子裏忽然起風,風勢迅速漲大,将精心擺放的鮮花和盆景全都卷飛,衆人隻聽到一道陰柔嗓音響在四面八方。
“真是好大的口氣,本妖王就來會會你們這京城有名的捉妖世家!”
陰風陣陣卻不見人影,趙家年輕一輩根本沒見過這種陣仗,吓得臉色蒼白,隻勉強穩住腳步沒有逃跑。
趙家的家主是趙玉瑭的小叔趙賓,他年輕時受了重傷導緻不良于行,此時看着籠罩在院子上方的妖氣皺起眉,眼神凝重。
“這妖氣——”
他年輕時是捉過妖的,也跟幾個大妖交過手,眼下這妖氣渾濁中混着一縷縷紫氣,來的妖恐怕修行不淺,功力深厚。
“快開陣!”
趙府的防護陣是百年前流傳下來的,有這陣在,府内小輩不會被普通妖氣傷到,現在就指望它能擋一些是一些。
衛述眼睛還落在趙玉瑭臉上,陰風乍起時嫌惡地捂住口鼻,“哪裏的妖王?分明是隻臭鳥。”
他嫌棄四處翻湧的肮髒妖氣,随手撚了兩縷打出去,正猖狂的妖怪心裏一驚,立刻便露出馬腳來。
真是隻身上長毛的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