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蛇不耐煩之前,趙玉瑭先一步把裙擺布料塞到它嘴裏,“要去哪兒?”
黑蛇叼着她裙擺,在地上緩緩挪動,最後停在一個櫃子面前,有些煩躁地翹起蛇尾拍打櫃子底端,暗紅的豎瞳盯着趙玉瑭。
趙玉瑭知道這櫃子下面裝着一些零散的碗筷,但上面因爲太高她還沒有查看過,她搬來凳子站上去,将最上面的櫃門打開。
滿櫃子的生肉……
趙玉瑭低頭看蛇,“你餓了?”
晚飯吃了那麽多這就餓了?
黑蛇似乎很着急,不等趙玉瑭把生肉拿出來就翹高蛇尾去勾,尾尖輕輕一掃就将趙玉瑭腳下踩着的凳子撞到,她毫無防備,一下子撲到黑蛇身上。
它應該也沒想到會這樣,被趙玉瑭撞得頭暈腦花,非但不生氣還憨憨地用蛇信舔她的臉。
舔第一下的時候趙玉瑭非常明顯地感覺到它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愣什麽,很快,它越舔越往下,将趙玉瑭整個脖子都舔得濕漉漉的。
“……”
誰家蛇像狗一樣?
趙玉瑭面色古怪地把蛇腦袋抱住,不讓它再動,跟它幽紅的豎瞳對視了幾秒,愈發懷疑它跟白天那個不是同一條蛇。
黑蛇乖巧地被她抱着腦袋,過了會兒,開始拿尾巴抽她,一下一下,還挺疼的。
趙玉瑭放開手,“知道了。”
她去把生肉搬了些下來,放到黑蛇面前,“吃吧。”
黑蛇湊過去嗅了嗅,不吃,又用尾巴尖兒抽趙玉瑭的小腿,這次頻率更快,像不高興似的。
趙玉瑭默然片刻,想起它人形時那個挑剔難伺候的模樣,有點匪夷所思,“你還要吃熟的?”
無奈,她隻好重新開火,開始給它一塊塊煎肉排,煎好的肉排還是時不時糊個邊緣,她也懶得弄其他材料擺盤,就通通放在盤子裏堆高。
她盯着黑蛇,“我廚藝就這樣,不吃就算了。”
在她的幽幽注視下,黑蛇動作很快地進食,一點也不挑剔。
趁着它在吃東西,趙玉瑭去把裝餐具的櫃子打開,把其中最精緻好看的一個盤子拿出來。
“這是維洛西爾嗎?”
菲娜細聲細氣地糾正,“你應該叫維洛西爾殿下,不可以直呼名字。”
趙玉瑭雙手抱臂,“所以是不是?”
菲娜心虛:“是呀,是我們殿下。”
她給趙玉瑭解釋道,“殿下被那個可惡的女巫下了詛咒,經常會頭痛欲裂,疼得最厲害的時候就會控制不住變成獸形發狂,但有時候到了晚上也會突然變成獸形,但這時是很溫柔的,不會随意傷人。”
菲娜抱怨道,“以往殿下不會随意出房間,今天肯定是因爲少吃了你那塊醜陋的牛排,才餓到半夜出來進食的。”
趙玉瑭:“……”
她那一塊牛排還有那麽大作用呢?
黑蛇很快将所有的肉排都吃完,豎瞳半睜着蜷縮在趙玉瑭腳旁,看起來是困了。
菲娜細聲尖叫:“不可以,殿下怎麽可以在這裏安寝?”
趙玉瑭拿腳尖踢了踢蛇尾,“回你的房間。”
她覺得獸形的維洛西爾有點奇怪,太無害了,他人形時明明刁鑽刻薄,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脾氣的樣子。
這條黑蛇是不是沒有白天人形的記憶?
那維洛西爾會記得獸形時發生的事情嗎?
趙玉瑭琢磨着這件事情,一個不留神腳腕已經被黑蛇纏住了,它從腳踝的位置層層往上攀,像繩子一樣将趙玉瑭捆了起來。
“松開。”
趙玉瑭垂眼看着它,手指卡着蛇腦袋不讓它再往上纏,她現在雙腳已經被捆住,它再纏就纏到她腰上了。
這是個很危險的姿勢。
黑蛇睜着幽紅豎瞳跟她僵持,大概是她的态度太堅決讓它知難而退了,慢慢松開了趙玉瑭。
趙玉瑭不再管它,她把廚房收拾好,先一步出了房門,至于黑蛇會不會回到樓上的房間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
女巫們的寝室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睡夢中,趙玉瑭坐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她想着這個世界自己的身份,既然是女巫,那她總該會些魔法吧?
每個女巫十二歲時會正式加入女巫籍開始學習魔法,最開始是一些低階魔法,層層遞進,但原主因爲資質不好一直停留在低階魔法上面,後來又被送到城堡當人質。
趙玉瑭在記憶裏搜羅了一番,最終也隻回憶起兩三個操縱物體的低階魔法咒語。
她試着念了幾次咒語,最多也隻是讓枕頭移個位,這才隻是低階魔法就這麽難學,那能将人變成野獸的魔法得多難?
“玉?”
阿納雅習慣早起,她發現趙玉瑭已經醒來坐在了床上,十分驚訝,“你醒這麽早?”
趙玉瑭“嗯”了聲,低聲說,“我在練習魔法。”
阿納雅被她這話吓了一跳,“練習魔法?”
她慌忙地環顧四周,“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你在練習魔法,殿下十分忌諱這個。”
畢竟維洛西爾當初就是被女巫用黑魔法詛咒的,因爲這件事,整個國家都很仇視女巫。
趙玉瑭點點頭,“我知道。”
她跟着阿納雅一起去打理花叢,那裏還維持着被獸形的維洛西爾攪亂的模樣,滿地狼藉。
趙玉瑭把地面上淩亂的花瓣收集起來,轉身就看到站在城堡側邊角落的人影。
他個子很高,身形挺括流暢,一舉一動都帶着貴族的矜貴優雅和良好教養,這也更顯得那張野獸般的面孔跟他格格不入。
趙玉瑭沒有擅自靠近,維洛西爾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他隻是冷冷注視着這裏,最後離開時說,“不要再種花。”
反正種了也活不過一個花季。
女巫們聽到他的聲音就不住地發抖,阿納雅是最大膽的,努力用平穩的聲音回了句“好的,殿下”。
趙玉瑭看着光秃秃的花壇,難免覺得可惜。
他挺喜歡玫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