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那麽大義凜然。
無非是前段時間跟宋忱做了個醫學實驗,弄死了十幾隻用于醫學實驗的動物。
本來沒什麽的,他當時不知道怎麽嘴欠,提了一嘴馹本在實驗科研方面的學術成果.
然後宋忱就炸了。
說哪怕時間再往後推百年,馹本侵略的惡行,那數以百萬千萬的死傷,都是曆史書上沉重且不可磨滅的一筆。
他是沒得選,若不從醫,他必定從戎。
嗯.說實在,很男兒熱血,也挺中二的。
徐想繼續問:“那如果讓你就近,讓你接手現在一個身邊你認識的人,跟他互換人生,你會選誰啊?”
桑猶想了想,“陸焉臣吧!”
“啊?”
這個回答讓徐想詫異。
“徐想,我有國際一級ASDF證書,但那些專業理論知識隻教會了我怎樣做好一個傾聽者,它治不了陸焉臣的病。所以,如果可以換個身份,讓他脫離現在的痛苦,或許他的心境會變得不一樣.”
正當徐想有點感觸桑猶對陸焉臣的友情深厚,桑猶緊接着來了一句:
“當然,那家夥超有錢的,試問世上有誰不想跟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人交換人生啊!”
徐想立馬把剛剛生出的感動收回,“那陸延明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畢竟現在掌家的是陸延明啊。
“你不懂,如果是有出于有意識有考慮的去選擇交換人生的對象,不經另一方的同意,那就是強搶剽竊,陸焉臣的性格和單薄的社交,不會出什麽錯處。”
“米羅黑瑟主演的【另一個我】,他跟某富豪互換身份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殺了他自己”
徐想略有思慮。
她在想,要是徐想活在了【宋希君】的身體裏,她應該不會想要拿回自己的身體吧!
徐想的沉默讓桑猶放下書本,看着她那副憂心忡忡的臉色,問起:
“怎麽了?”
徐想看着他,左右顧盼猶豫了一下,随即輕輕說出:
“如果我說,我不是徐想.我是說,現在這具身體裏的靈魂,是另一個人”
桑猶稍稍怔了兩秒,盡管他不相信,但還是順着徐想的話往下問:
“那你是誰?”
徐想沒有全坦白,隻是簡略地說起:“我原名就叫顧叙,父親是個賭鬼,有個軟弱愚蠢的母親,我十幾歲被父親拿來抵利息,後來一直被壓榨着自身價值,前兩年,我在工作中意外死亡.”
桑猶聽後,臉上依舊沒有什麽不可置信,沒有懷疑,也沒有吃驚。
徐想皺眉:“你不信?之前在安綏别墅的時候,你不是還拿你跟徐想以前的事試探過我嗎?那是因爲我有徐想的記憶,所以才能回答上來.”
桑猶解釋:“那是因爲我懷疑你的主人格爲了逃避,所以衍生了第二人格,往往第二人格的出現就是爲了保護主人格”
“不是。”徐想打斷:“徐想死了,你們拼命保下的,不過是一具活着的軀體,我不是徐想的第二人格。”
見徐想情緒有所起伏,桑猶坐着了腰身,認真的把手裏的書本放下,繼續冷靜地問道:
“那你有什麽證據或者依據來證明呢?”
徐想:“證據就是,我會簡單的外科縫合和醫藥處理,我會射擊和格鬥,我會開車,我會潛水遊泳這些都是剛上大學就被陸焉臣圈養在國外城堡裏的徐想所不會的!”
“你前面說你被你父親抵債給放貸公司,那之後什麽樣的工作,會讓你一個女孩子學會射擊和格鬥?”
桑猶微眯了眼眸,抓到的重點跟徐想想要表述的,完全不一樣。
徐想頓時語塞無言。
不過這也成功讓桑猶看她的眼神變得充滿審視和懷疑。
見徐想閉口不談,桑猶識趣地不再逼進,他後退了一步,繼續問道:
“有沒有可能是曼德拉效應?或者是阿曼達?可能是以前你曾在某個新聞上,或者是看過類似背景身世的主人公,所具象出來的所謂的真實人生”
桑猶的意思是,徐想肯定在某個渠道,不管是電視劇,新聞小說,哪怕是聽說和想象,她跟這個叫‘顧叙’的對象,可能産生了共情,或者埋藏了在潛意識
她從高處墜落,傷到了頭部,躺了大半年,醫學療愈對她有所效用,在她大腦和神經最爲脆弱的時候,她腦子裏埋藏着的‘顧叙’趁機占據了身體主權
而她所會的那些技能,有可能是激發了大腦某些方面的天賦,導緻徐想可能隻看過幾遍,或者上手就會。
醫學臨床上,不乏能見到個别一些,在經曆過死亡威脅後,突然激發了自己原先沒有的技能。
大概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
總之,死人複生這種醫學奇迹和人類奇迹,他還可以接受。
但靈魂互換這種天方夜譚的幻想,他是醫生,不是研究什麽量子平行的科學家,真的很難去相信。
徐想有點無語,怎麽又給歸到了第二人格上。
她最後掙紮:
“現在,我的腦子裏保留了徐想的記憶,但我也很清楚的感知我經曆過另一個人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死去的那個我,也是真是存在于這個世界,有姐妹家人,也有自己的朋友,我還跟他們産生過交集,所以不存在我是徐想幻想出的人物!”
桑猶固執反駁:“那有沒有可能,你了解到的就是這個人呢?就像前兩天跳樓自殺的那個高中生,她的同學朋友,她的家人,每人給出的信息點,不難勾勒出她的人生是怎樣的.”
徐想張嘴還想再争什麽,理智壓下後,又把嘴閉上了。
這事要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天王老子來跟她說這種話,她也是不信的。
她也沒必要讓桑猶相信。
主要是——
“你覺得,我要是跟陸焉臣說這些,他會是什麽反應?”
她知道自己的謊話太笨拙了。
她也沒打算再騙陸焉臣。
就怕她老老實實全交代解釋清楚了,陸焉臣還覺着是在騙他。
桑猶想都沒想:“勸你别。”
“我不信,但陸焉臣會信。”
這種靈魂會穿越的事,随便拉個正常人說,人家都會覺得你瘋了。
但你跟一個本身精神就有點問題的人去說道,那就不一樣了。
徐想眼裏多了幾分小心:“他要是相信,會怎麽樣?”
桑猶見她很是認真,眉頭微凝,斟酌了幾分後,回答道:
“不知道。”
“陸焉臣很愛徐想,這點你比我知道。如果讓他知道,徐想的身體裏住着别的女人,他會怎麽想,怎麽做,這個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答案。”
哪怕是醫生,也沒有辦法去揣測精神病人下一秒會做出什麽舉動。
徐想臉色瞬間有些沉重,她喃喃輕語:“他能接受徐想的第二人格,這跟是别人的靈魂,有什麽區别?”
桑猶:“區别就在于,第二人格是徐想的衍生産物,而别人的靈魂,是别人,而不是徐想!”
徐想:“.”
她呼吸跟着亂了。
是啊,陸焉臣愛的是徐想。
不管徐想變成什麽樣子,哪怕是瘋是傻,是病是殘,他都愛她的一切。
她居然妄想跟陸焉臣坦白後,會得到他的接受?
真是腦子秀逗了。
徐想扶額深吸了一口氣,徹底打消了那個愚不可及的想法。
轉而,徐想跟桑猶說起了陸焉臣今天的奇怪表現.
桑猶拿出一些詞彙跟徐想解釋了一下,然後安撫她,表示自己會找個時機跟陸焉臣好好談個話
徐想一走,桑猶繼續拿起旁邊的書。
卻怎麽也看不進去了。
他拿起手機,給宋忱發了個消息
本來隻是想随便聊聊,傾訴一下他老闆跟老闆的妻子心理雙雙不正常。
本身徐想之前就患有重度抑郁,一直在服用藥物。
會衍生出第二人格,也合情合理。
但宋忱抛去中醫教授的名頭,私下就是個中二宅男,所以當桑猶跟他聊起靈魂互換的話題時,他對此倒興緻勃勃,表示有可能.
畢竟中醫本就跟道學八卦挂鈎,什麽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腎藏精
桑猶很尊重中醫,但主觀意識還是覺得魂啊魄啊這些的,都是無稽神論。
但宋忱一句:如果是真的,那簡直太酷了!
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更加在意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鬼使神差地讓禾豐真去查有沒有一個叫顧叙的女孩子,二十幾歲,并且死亡時間就在去年
半個小時後,禾豐回信,篩選下來,符合名字,年齡的,隻有19個,但她們都沒有死亡備案。
也就是說,去年沒有一個死掉的顧叙。
桑猶讓禾豐再查細緻點。
他突然想起,徐想說,跟她的親人朋友産生過交集?
也就是說,她接觸過她本身的親人朋友?
桑猶皺眉,仔細回想徐想接觸過除了徐想關系網以外的誰.
一個名字漸漸浮現在他的腦子裏。
桑猶楞了幾秒後,做了個大膽的假設——
一個小時後。
下午四點多左右,清大附近的一家書吧。
一樓是販賣咖啡和小吃,二樓是文學作品,三樓是青少年讀物,以及一些精緻的文具售賣。
顧抒買了兩杯咖啡上了三樓,在青春文學區找到了桑猶。
“桑先生?”顧抒上前,見桑猶手裏拿着的愛情小說,有點意外:“你喜歡看這類書籍?”
桑猶倒沒覺得有什麽羞恥不對,“取取經,看一下你們女生喜歡的男主型伴侶是什麽樣的。”
顧抒嗤笑出聲:“你可千萬别學。”
她一想到溫柔優雅的桑醫生,學着小說裏霸道男主的語氣說什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啊,油到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桑猶挑眉,把手裏的書籍合上,“看來這些書裏男主的那套對大學生沒有用啊!”
恰到好處的幽默,透着幾分令人遐想的暧昧,讓顧抒輕挽了唇,笑笑回道:
“等你的目标對象是可愛的女孩子的時候,這些書還是很有用的!”
不管桑猶那話是有意無意的試探示好,還是隻是調侃,顧抒的這話,也暗裏表示她不是可愛的女孩子。
顧抒把手裏的咖啡給到桑猶,問起:“你今天怎麽有空呀?”
她是問,他怎麽會突然約她出來。
桑猶:“前段時間忙暈了,也就這兩天能稍稍喘口氣,突然想起來,你跟徐想是朋友,你應該還不知道她的死訊吧?”
“她死了?”顧抒頓感意外。
那晚陸焉臣的人把她從赫連莫那邊救出來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徐想,也打聽不到她跟陸焉臣的事。
她還上門去安綏别墅找過人,但被攔了,連大門都沒進去過
“什麽時候的事啊?”顧抒問。
桑猶淡淡回道:“去年,被赫連莫綁架後,她死在了海裏。”
顧抒眉頭皺起,有點疑惑。
她不是跟赫連莫的手下有來往?怎麽沒逃掉嗎?
桑猶:“當時沒顧得上你,很抱歉。”
顧抒搖了搖頭,“你道什麽歉啊,你又沒有責任和義務顧及我,我也沒怪任何人呀,反倒要感謝才是”
說起感謝,顧抒的情緒和意願并不高的樣子。
但桑猶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細節。
“雖然有點很不禮貌,但我還是想從你這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那個時候,赫連莫爲什麽要綁架你啊?”
當時顧抒并沒有跟徐想在一起。
而且顧抒是先一步,在徐想被綁架之前失蹤的。
顧抒眼神下意識躲閃,“我不太清楚。”
桑猶:“你跟赫連莫是什麽關系?”
提及到赫連莫,顧抒臉色頓時不好,有點不悅:“你問這個做什麽?”
桑猶表示:“赫連莫躲起來了,北國警方以及國際警方都在通緝他,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想了解清楚,并且保護你。”
顧抒:“.”
她想了想,也怕赫連莫會再次糾纏傷害她,到底還是說了:
“我跟赫連莫,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分手了.”
“爲什麽會分手?”
“他是個渣男,我發現他出軌,就分了!”
“那赫連莫爲什麽把你送給陸焉臣呢?”
他了解到,顧抒是跟着陸焉臣和徐想一塊從馹本回來的。
顧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