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爲老闆,自然調查過白鳥跟宋希君之間的關系,就算白鳥再怎麽否認強調,同爲男人,他怎麽會看不出他喜歡宋希君!
他沒有回答白鳥這個問題。
因爲他很清醒地認知自己就是個混蛋。
人死都死了,他雖然有傷感落寞,比起那絲絲的晃神,他還是更要自私些啊!
當然,若是讓他知道這背後的主謀,他一定會讓對方不得好死!
畢竟,那是他迄今爲止,第一個想要給她一場婚禮的女孩
淩晨四點左右,天剛灰蒙,還沒見亮,别墅突然起了騷動。
徐想醒的時候,陸焉臣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離開——
“怎麽了?”徐想揉了揉不清的困眼。
“沒事,你先睡,别出來。”
陸焉臣匆匆,緊跟着房門一關,床上的徐想懵了好幾秒才清醒,随便撿起旁邊沙發上的毯子披在身上,跟了上去——
等徐想下樓去到客廳時,十幾個保镖把鄭長青圍了起來,而鄭長青手持的槍口,正指着陸焉臣——
什麽情況?
徐想走近了些,才注意到躺在鄭長青腳邊的艾拉。
她臉色蒼白很虛弱,一隻手掌纏着繃帶,而另隻.
徐想眉頭一皺,呼吸紊亂了幾分。
她扯了扯陸焉臣後背衣領,“陸焉臣,怎麽”
陸焉臣扭頭,見是徐想,話還沒讓她說完,便把她攬在自己身後,低沉不悅:
“下來幹什麽!”
徐想剛想回話,鄭長青連忙懇請:“徐小姐,我沒有惡意,随便怎麽處置我都行,請先生放了艾拉小姐.”
徐想看了一眼鄭長青,又見他腳邊滿是驚恐可憐的艾拉,皺眉思慮了幾秒:
“陸焉臣”
求情的話還沒說出口,陸焉臣冷冷低聲阻止:
“閉嘴!”
他不可能放過艾拉。
至于鄭長青,他敢背叛,甚至把槍口對準他的那一刻,就注定沒有了活路。
“徐小姐,現在外面還有警察在蹲守,隻要我開槍,警察一定會第一時間沖進來.”
說時,鄭長青把對準陸焉臣的槍口偏移,再次表明自己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
“艾拉小姐有錯,先生要了她一隻手,割了她的舌頭,這對她來說,警罰夠重了,她知道錯了,希望徐小姐能給她一個機會,饒她一命!”
說完,鄭長青向着陸焉臣和徐想,屈膝,單膝先落,後雙膝跪地——
這一跪的分量,隻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重。
可惜,男兒膝下的千兩黃金,在富可敵國的有錢人面前,根本入不得眼。
陸焉臣沒有絲毫動容。
他冷眼看着鄭長青的下跪,微側了腦袋,瞥了一眼徐想臉上的動容,随即低低出聲:
“你現在要是放了他們,那就是給時間讓敵人休養生息,讓仇恨滋生愈濃,将來,他們反咬你一口的時候,全然忘了之前是誰先挑事,他們隻會覺得暢快,那時,你以爲,你的求饒,會喚醒他們的善良嗎?”
徐想:“.”
她當然知道‘斬草除根’這四個字的含義。
就像是秦仄一樣,冤冤相報,要是他當時再偏激些,起了殺意,她那時已經死了。
所以,她也怕艾拉現在的虛弱可憐,隻是爲了活命的僞裝,還是真的悔過懼怕?
就算現在的悔過是真,等她傷疤好了忘了疼,殘缺的恨意會不會像陸焉臣說的,每日加深着她的怨恨
但是——
徐想從陸焉臣背後走出來,剛想去到鄭長青跟前,被陸焉臣一把拉回了懷裏。
徐想隻能無奈,輕擡了眸,跟陸焉臣說起:
“他知道艾拉被你控制起來了,如果他真的有背叛想要害你的心思,那把槍口昨天就該抵在我的腦袋上.”
有什麽比挾持她,更能拿捏陸焉臣呢!
“那是因爲他還沒有被逼上絕路。”陸焉臣冷淡。
狗就算餓死,也不會動主人屍體的惡念,那才是忠心。
鄭長青顯然沒有。
不然怎麽可能會跟艾拉牽扯在一起!
他早知道艾拉不安分,但因爲根本不在乎,所以從不幹涉她腐爛的私生活。
但他不能容許他的保镖,尤其是信任的鄭長青背叛他。
徐想皺眉:“所以爲什麽一定要把人逼上絕路呢?”
做人留一線不好嗎!
陸焉臣皺眉默言。
是他逼的嗎?
是他教艾拉去打罵她,然後在網上煽動造謠?
四百多個億的損失,是她一隻手一根舌頭就能彌補的嗎?
是他叫鄭長青跟他的前妻搞在一起?
哪怕隻是名義上的妻子,當下屬的竟然敢銀亂上司的妻子,背叛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敢爲了一個濫情的女人,拿槍指着他!!!
誰能忍受這種侮辱!
看着陸焉臣越來越陰沉冷戾的臉色,徐想主動牽住他的手,溫柔地安撫:
“你别生氣啦,鄭長青真的沒有想要傷害背叛你的意思,外面還有警察,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先把他們.”
徐想話還沒有說完,等她扭臉看去時,鄭長青已經被一個保镖壓倒在地,控制起來。
他手裏的槍也被第一時間卸掉。
鄭長青沒有掙紮,隻是仰着頭,依舊将求救的目光看着徐想。
然而就是這個目光,就是兩人的對視,被陸焉臣盡收眼底。
徐想和鄭長青兩人都沒有看見,在陸焉臣的示意下,保镖突然掏出随身攜帶的匕首,插進了鄭長青的脖頸處——
杏眸頓時放大。
徐想瞪大了眼,看着那血大片淌出——
“啊啊.”
艾拉痛苦地發出哀喊,她翻了個身,用手肘撐着,爬到鄭長青的身邊,哭的凄凄,嘴裏發出嗚啊的痛苦。
但這幾聲難聽的嗚喊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跟着沒了聲音。
等保镖清理現場時,陸焉臣眸子一動,餘光看了一眼身邊的徐想。
卻見她臉頰一道清痕,眼神直直呆呆地看着地毯上的那兩灘沒入地毯的暗紅。
桃花眼眸微眯,他心髒一緊,泛起幾分複雜難喻。
他不知道是生氣堵悶徐想的淚,還是心疼。
這樣血腥的場面,不該讓她親眼看見的。
陸焉臣懷揣着幾分小心,溫柔地将她打橫抱起。
徐想安靜地任由陸焉臣抱着,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聽着耳邊有力的跳動,眼神有些恍惚。
陸焉臣把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
他把她抱在懷裏,聲線又輕又溫柔地哄着:“什麽都不要想,睡吧!”
徐想隻覺着他懷裏的空氣好窒息。
她翻了個身,努力控制自己的悲傷,眼淚滑過鼻梁,落進另外一隻眼睛裏
饒州回景城的車上:
鄭長青的車子追上她,說她沒有駕照,會不安全,把她跟顧抒都接到了他的車上——
顧抒在後座睡着後,她問他,是因爲年薪才跟着陸焉臣嗎?
他說不是。
他是現役成績最好的TZB,因爲父親病重,他才申請退役,爲了湊集大筆的手術和後續治療費,才做了陸焉臣的保镖——
當時帶他的組長知道了他用錢緊張,帶着他去找秦叔說明情況,秦叔預支了一年的工資給他。
這筆錢讓他的父親活了下來,他很感激。
帼家培養出的信仰,忠誠,以及帶着這份感恩,這幾年他做任何事都盡職盡責,以陸焉臣的生命和需求爲優先
艾拉是他犯下的錯誤。
他很愧疚不安。
但喜歡一個人,是不受自控的。
他也知道艾拉濫情
關于艾拉,他沒有聊多。
徐想又問他,将來有什麽規劃打算。
他沉默着,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或許,他當時便已經做好自己根本沒有未來的打算了.
她跟鄭長青交往不深,算不上是朋友。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爲鄭長青的死感到難過。
又或許,她借着鄭長青的死,看到了她自己吧!
陸焉臣對你再好,那是建立在相安無事的基礎上。
就算她是宋希君這件事可以瞞一輩子,她也不可能一輩子不惹惱他。
難不成要事事讨好,事事順從?
他太狠了。
無情冷漠。
一個跟了他六年,爲他當牛做馬,爲了保護他而受傷,這些在他看來,不過是冰冷的職責兩字就能概括的。
在他眼裏,他給錢,别人賣力賣命,理所應當。
也許他會用金錢來獎勵感謝,但感恩念好,是不存在的。
她想起秦叔說的,陸焉臣才九歲啊,居然冷血到連自己的母親.
她害怕,害怕陸焉臣總有一天,也會殺了她。
她居然還天真的想着能跟陸焉臣相處愉快?
怎麽可能跟瘋子理論呢!
徐想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着,思緒延伸越來越遠。
最後,她煽顫了眼睫,心裏落定了一個結論。
她不能跟一顆定時炸彈談戀愛。
她要趁着這顆炸彈爆炸前,盡快擺脫才行。
陸焉臣全然不知眼前這顆小腦袋瓜裏在想什麽,他同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
他記得,徐想跟他說過,鄭長青長得很帥。
他當時雖然生氣,但也知道她是故意。
現在想想,有可能不是故意
他白天忙工作,白天都是鄭長青陪着,就連把徐想放在饒州的一個星期,也是他陪着守着
他們相處了解,接觸的多,再加上她本就善良,她會幫鄭長青求情說話,也是正常情理之中。
他們如果有什麽,鄭長青就不會搭上自己的性命救艾拉吧!??
他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可當他再次回想起剛剛徐想跟鄭長青兩人的眼神,他呼吸沉悶了幾分。
也有可能,鄭長青有意接近徐想,利用她的好感,幫他救出艾拉
所以,徐想對鄭長青是有喜歡嗎?
真該死啊!
他現在恨不得把那具屍體再剮上一刀
徐想啊徐想。
他攬着她腰身的手忍不住收緊了一番,迫使她的背,緊緊的貼着他的腰腹,感受到她的溫度和氣味,以此找補到心裏那堵缺失的不安焦慮
療養院被擄後穿着的請趣内衣,被褪去的褲子,跟男人的親密合照.
這一件件,像是埋在他血肉裏蟲卵,每每時不時蘇醒,在他血管裏蠕動,啃食他的血肉,把他折磨慘了。
他不确定,再有下次,他會不會失控。
所以,徐想,求求你了。
求你愛我。
不然
陸焉臣止住思緒,親吻她的後腦發絲,轉而吻上她的耳廓,耳垂,脖頸,肩膀
徐想木木地睜着淚眼,任由身後的愛吻落滿她的後身。
次日。
經過昨晚的驚吓,陸焉臣特意在家陪着徐想。
徐想卻對他的處處溫柔再沒有那種愉快的幸福感。
她雖然打定了要離開陸焉臣,但不會傻到像之前那樣随便逃掉——
她需要好好想想,用什麽樣的方式才能擺脫陸焉臣
中午吃飯時,秦叔突然上前,湊到陸焉臣耳邊報備了什麽——
陸焉臣眉頭微微一皺,什麽也沒說。
徐想瞟了一眼,稍稍思慮了一下,主動說起:“你要是有事就先去處理吧,下午我打算整塊菜地出來,種些小青菜什麽的”
陸焉臣拒絕:“不用,不是什麽要緊事,我陪你一塊。”
徐想也就不再多說了。
吃完飯後,徐想坐在椅子上,旁邊小茶幾上還有茶水。
陸焉臣先是把綠色的草皮鏟了,然後再是掄着鋤頭松土——
徐想問起:“你還做過農活嗎?”
瞧姿勢,不像是富家少爺。
陸焉臣随口回道:“你推到的那堵牆下的菜,都是我種的。”
徐想一愣。
她都沒注意這個細節。
秦叔不是說,每天會有傭人送餐嗎?
怎麽還需要自己種菜吃?
但她不想多問。
她現在不想了解什麽了。
可憐人必有可恨處。
他的可憐又不是她造成的。
所以幹嘛要承受或是接受他的可恨之處啊!
她看着陸焉臣把土松完,又加了一包松散的營養土拌進去。
土好了,徐想上前随意把種子潑灑在土面上,陸焉臣再澆水
好了。
徐想幹幹淨淨地轉身離開,沾了些泥土髒污的陸焉臣乖乖跟在身後,說着,等這些菜長大,要炒給徐想吃
傍晚時。
陸延明突然上門拜訪。
還帶了個律師。
徐想在二樓的走廊上,見着客廳沙發上的陸延明,聽着他逼陸焉臣簽署集團股權轉讓
啧啧。
娛樂圈混不下去了,就要回家繼承億萬家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