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猶走後,門口的鄭長青進來。
他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播放了一段監控視頻——
監控視頻顯示,徐想去看了重症病房裏的秦仄,不知說了些什麽,随後關掉了床邊的機器
“徐小姐吩咐,不許救治。”
陸焉臣冷冷凝眉不語。
舊屋裏,徐想‘斷臂’式的反殺,讓現在冷靜理智下來的他本就有些吃驚了。
現在她手上沾上人命了。
徐想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爲。
他思緒一下亂了。
“她現在在哪裏?”
鄭長青低應:“從重症病房離開後,回了自己的病房,傭人說,她在衛生間嘔吐.”
陸焉臣臉色一下緊張嚴肅:“怎麽回事?”
“醫生去看了,她說沒事,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該報備的說完後,鄭長青遲疑了兩秒,到底還是出聲:
“先生,徐小姐.好像有點不對勁.”
陸焉臣餘光一個眼神撇過去,鄭長青立馬把頭低下,不再多言語什麽,轉身出去——
徐想趴在馬桶上,嘔到胃裏什麽食物都沒有,吐得隻剩下酸水,才勉勉強強好受些。
方月趕緊遞上熱毛巾和溫水:“是不是胃病啊?要不叫醫生好好檢查一下,開點藥吧?”
徐想無力地搖了搖頭,漱口後,把杯子還給方月。
“我可能以後要跟着陸焉臣吃素了”
秦仄也是有夠變态的,居然騙她吃下高佳麗的.
嘔——
不行,不能去想,一想她的生理反應湧上,又跑去衛生間,把剛壓下去的溫水又給吐了出來。
方月趕緊忙活着又去燙毛巾.
一番折騰,徐想臉都虛白了。
她靠在沙發椅上,是真的一點勁都提不起了。
方月給她泡了杯甜絲絲的紅糖水,用勺子一口口喂到徐想嘴邊:
“剛聽鄭組長說,秦醫生病危,走了”
徐想半阖着眸,沒有吱聲。
她把臉别過去,表示不想再喝了。
方月把杯子放茶幾上,猶豫再三下,突然跪撲在地上,抓着徐想的褲腳,快要哭了:
“徐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秦醫生他會對你有惡念.”
徐想擡了眼皮,有些不明:“跟你有什麽關系?”
方月哭着,跟徐想交代:“前些天我在别墅碰見他,他說他是陸先生聘回來,專門照看你的.”
她早先在别墅的時候碰見秦醫生了,秦醫生說是陸先生爲了徐小姐的身體,特意聘他回來照看。
她沒理由懷疑啊!
後面有兩次,他找她問過徐小姐的狀态,她想着他是醫生,就把徐小姐夜裏短覺多夢的事跟他說了。
他給配了些安神補腦的藥,還有些祛濕驅寒的中藥,徐小姐嫌苦不喝,他就換成了泡腳包,每天晚上睡前給徐小姐泡腳,再配上她按摩的一些手法,幾天後,徐小姐還專門感謝誇獎她,讓她跟田管事要筆獎金,她還給秦醫生送去了水果.
要單單隻是接觸,或者說來往過密,她還不至于慌成這樣。
可前天下午,秦醫生找她,給了她一闆西藥,說是換了一種最新的
秦管家現在在追究徐小姐被擄的事,相關失責的人員全部都要嚴懲,她才反應過來,可能是被秦醫生利用了。
現在秦醫生死了,之前明明搶救過來了,突然又死了,她真的很害怕。
“徐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
徐想扶額,揉了揉眉毛,深吸了一口氣:
“起來吧,沒事,下次放聰明機靈點,别再犯蠢了。”
方月沒起,還是害怕:“要是秦管家查到了怎麽辦啊?”
“你這幾天跟緊些我,要是不對了,你跟我說。”
“謝謝徐小姐,謝謝徐小姐”
接連幾天。
徐想知道她殺了秦仄的事不可能瞞住陸焉臣。
她都已經打好了草稿,迎接陸焉臣問起。
但陸焉臣絲毫不提,連帶着當時兩人是否發生了什麽,他也不問。
什麽都不問,反倒讓準備解釋的她,有些坐不住。
她要是主動去說明什麽,是不是又顯得多餘?
等徐想意識到自己居然因爲這種小事糾結時,她看着洗漱鏡裏的自己,眉頭輕皺,臉色臭了幾分。
她彎腰,捧了把涼水,拍在自己臉上。
喜歡就喜歡,可别把自己陷進去啊!
“徐姐,你在裏面嗎?”門外顧抒的聲音傳來。
徐想抽了張面巾紙擦幹臉上的水漬,一開門,就見顧抒抱着那件綠色的[餘生]。
徐想一下怔住,忘了反應。
等徐想換好婚紗出來,酒店門口早就準備好了迎接。
“我的天,陸先生也太浪漫了,居然是馬車欸!”方月眼睛都看直了。
兩匹白色的駿馬高大,鬃毛和馬尾飄逸漂亮,車身的結構框架是白色,其他都是水晶材質,滿車的鮮花,浪漫奢貴到極緻。
方月和顧抒一左一右地陪着徐想上前,走近了才發現,那白馬的白,不是普通的白,而是那種流光溢彩的銀白。
太好看了。
顧抒也不矜持了,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馬身,不由感歎:
“我之前好像刷到過它,什麽品種我忘了,但它被譽爲是黃金之馬,身比黃金還要貴,這馬用來拉車,絕了!“
太奢侈了。
徐想臉頰熱熱的,幸福快要把她小小的心髒充滿了,一絲縫隙不留。
而且駕車的居然是她的哥哥徐集!
徐想望着馬車上穿着一身紳士黑燕尾服的徐集,西裝本身的優雅帥氣,把往日那個俊朗的少年郎拉了回來。
徐集臉上也沒有往日無力的喪氣,他眉眼清朗,沖徐想挽唇一笑:
“說了要送你出嫁,這點絕對不能食言。”
“快上車吧,我的小公主。”
這話讓徐想瞬間濕了眼眶,視線頓時模糊看不清了。
幸福會讓人盲目,她即使看不清前路,愛她的這些人,都會爲她鋪好柔軟的毯子,陪着她去遠方啊!
“哥。”徐想抿唇,努力克制哭意,“你今天全場最帥!!”
“比爸爸還帥!”
後面俏皮補的這一句,立馬讓後面被點名的徐國勝不樂意了。
他正了正領帶,“我像你哥這個歲數的時候,比他帥多了!”
“是是是。”徐媽捧着:“你基因好,兒子女兒都随你,又帥又好看!”
徐爸立馬得意:“那是,他倆眼睛幸虧随了我,要長成你這小單眼,可沒這麽好看.”
“嘿,我給你杆是讓你往下爬的,你倒好,順着往上爬,越來越不要臉了”
“哈哈哈”
一家人難得打趣和諧,旁邊的鄭長青卻不解人情地出聲提醒:
“徐小姐,陸先生該等急了。”
也不知道是被催促,還是因爲陸焉臣,一家四口的笑臉立馬收斂垮下。
徐媽拉起女兒的手,又爲她正了正頭紗,眼裏滿是不舍:
“嫁了人就要長大了,以後可别再鬧什麽任性。陸焉臣這人什麽脾氣你也知道,好好處.”
“嗯,我知道了。”
徐爸趕緊插進來:“别盡聽你媽的,一切以自己不受委屈爲前提,伺候不了咱就不伺候,咱家的老房子收拾好了,你随時回來住,爸到時候再把屋後那片地理出來,給你種花養貓”
這種‘撐腰’的感覺,讓徐想忍不住又是一陣酸楚。
她抱了抱徐爸徐媽,最後還抱了顧抒。
被抱的顧抒有點懵,有點無措,但很喜歡這個擁抱。
許是在旁邊離得近,她好像也被溫暖的親情氛圍感染,好想哭.
在家人的注視下,徐想上了馬車,由徐集駕着,往森林的方向去。
不知是不是故意,徐集駕地很慢。
“你真的喜歡陸焉臣嗎?”他突然問道。
徐想手指撫摸着身邊嬌嫩的花瓣,輕輕嗯了一聲。
徐集許是沒有聽見。
他繼續說:“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帶你走。”
不再畏手畏腳,反正他殘廢一個,最壞也不過是這條命。
徐想望着徐集駕車的背影,“駕着這輛馬車跑嗎?”
徐集扭過頭來,“不行嗎?八條腿再加三個輪子,你還怕跑不過後面的四個輪子?”
徐想笑笑,“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已經嫁給陸焉臣了,也不打算反悔。老公嘛,都得教,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讓陸焉臣乖乖聽話,成爲一個好丈夫!”
許是真的看到了徐想臉上的幸福,徐集也隻能收斂那點酸楚,駕快了馬兒的蹄步——
馬車沒辦法行駛進森林。
剩下的一段路,需要徐想走過去。
可她穿着高跟鞋,地上是松軟的泥土,每走一步,她的鞋跟都會陷進去,寬大拖尾的裙擺也髒了
不行。
徐想掉頭回來,讓人幫忙把馬兒身上的繩套取下來,她打算騎馬進去——
徐集坐在輪椅上,有些意外:“你會騎馬嗎?再說這沒有馬鞍,不太安全.”
正說是,徐想借助花車上了馬背,她拉着缰繩:
“放心。”
說完拉扯缰繩,白馬調轉方向,進了樹林——
徐集坐在輪椅上望着前面幽綠的森林裏,白馬馱着綠色的精靈,不禁入了神。
他的掌心,到底還是留不住他已經長大的公主。
白馬慢走了大概十幾二十分鍾,終于看到了婚禮場地。
隻不過在場地的外圍,秦叔跟幾個警察站在一塊?
是爲了安全,所以特意請了警察保險嗎?
徐想沒有多想。
快走到的時候,陸焉臣一席白色西裝上前,向她伸手——
“你什麽時候學會了騎馬?”
古堡有馬場,也養了三匹馬兒。
她初次嘗試爬上馬背後,摔了下來,他把那匹馬殺了,她往後再也沒騎過馬。
徐想眼裏劃過一絲晦暗,但很快覆上明媚:“這馬乖順,我也小心着不敢跑,算不上會”
她搭上陸焉臣的手心,借了些力,從馬上下來。
腳剛落地,陸焉臣忍不住親了一口:
“好美。”
他從不以色侍人,可老婆真的好漂亮。
徐想大方承受着陸焉臣癡戀的視線,“謝謝,陸先生今天也很帥哦~”
陸焉臣喉結滾動,生了惡欲。
這麽美的景,這麽美的人,他想驅散了旁人,就在這花瓣輕鋪的草地上,狠狠地.
陸焉臣這麽想的,也确實這麽做了。
兩個多月沒有吃肉腥的瘾君子,哪裏還能忍到晚上啊!
秦叔跟幾個警察低聲客氣:“還請幾位警官去旁邊喝些茶水。”
幾個警察面面相顧,秦叔臉色有些不耐了:“幾位難道還怕我家主人跑了?”
“.”
這麽大個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們也不願意煞風景,在這聽人夫妻倆那點牆角。
本想給個方便,沒想到這茶水喝了四五杯了,眼看午飯都安排上了,回去聽牆角的人回來說,那邊還沒完事.
這石長,讓他們這幾個男的都開了眼了。
服了。
四個小時後。
陸焉臣忍着腹部傷口還沒痊愈的痛,把昏睡過去的徐想抱上馬車,讓徐集送她回酒店。
徐集看到那幾個不走的警察了,他沒多嘴去問,但眼下陸焉臣居然把徐想給他,可見那幾個警察不是來吃酒祝賀的。
“一會想想醒來,我怎麽跟她說?”徐集問。
陸焉臣看着徐想安睡的面容,手指來回刮弄着她滑嫩的臉蛋,淡淡輕言:“就說我忙工作,先回景城了,你們一家人在饒州陪她好好玩玩,等我來接她——”
徐集:“.”
雖然他很讨厭陸焉臣,但想想對他上了心,出于對妹妹的好,他多少有點不想妹妹剛一結婚就守寡.
徐集讓方月上了馬車跟着一塊照顧徐想,随後駕車往山下去——
陸焉臣捂着隐隐發疼的腹部,等馬車消失在視線中後才收回不舍。
他正了正襯衫,把胸口的幾顆紐扣扣好,回到婚禮現場,撿起地上的領帶,束好——
警察:“陸先生,請——”
陸焉臣一個眼神瞥過去,大步走前。
景城公安局。
“我不認識宋希君。”陸焉臣慵冷否認,并且強調:“按你們說的,如果我要對陸延明動手,我不會用一個戲子,懂?”
他有大把好的人選,如果真要對付陸延明,他也有太多的辦法。
畢竟,他知道怎麽更精準的打擊到陸延明的緻命弱點。
警察:“您說您不認識宋希君,那怎麽解釋這些證據?”
陸焉臣的律師立馬反駁:“請注意你的用詞,被證實的信息依據才能稱之爲證據,我方當事人已經明确否認這些都是虛構污蔑,你們要做的,應該是盡快核實真實性,以及找出這背後捏造陷害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