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娜剛起床準備出門遛狗,門被人敲響,“叩叩叩”挺迫切的。
許娜心髒下意識一跳,她昨晚一整夜沒睡,心裏堵着事兒,就跟頭頂上懸着一把劍似的。
這個急促的敲門聲讓她緊繃的神經崩的更緊了,心髒也悶悶的很不舒服。
年齡大了,熬不了夜了。
博美嗷嗷嗷在她腳邊打轉,許娜心底有些煩躁,瞪了它一眼:“給我乖乖的,媽媽去開門。”
許娜踩着拖鞋去開門,博美跟在她褲腳邊。
門口站着一個年輕人,一身深色的筆挺制服,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年輕人胸前的徽章熠熠生輝,許娜眼睛猛的被刺了一下。
“你好,許娜許女士嗎?”
年輕人闆着臉開口。
許娜有些緊張,“是……我是許娜。”
“我是春州第一法院的送達專員,這是我的工作證。”
證件在許娜眼前晃了一下。
緊接着對方拿出一份文件,要許娜簽收。
許娜人都是懵的,打開文件一看,差點失手扔出去。
這是一份來自法院的傳票。
許娜再傻也知道她是被人給告了。
緊接着就是一份起訴狀。
上邊詳細寫明了原告與原告的代理律師,以及起訴的目的與事實經過。
原告:沈又安。
原告代理律師,赫連衣,以及印章上幾個醒目的紅色大字:春江律師事務所。
許娜捏着文件的指骨泛白,牙齒緊咬着下唇:“她竟然敢……。”
工作人員面無表情的催促:“請在這個位置簽上你的名字。”
一支筆塞進許娜手裏。
許娜正想把筆甩出去,把對方臭罵一頓,一擡頭,就看到對方手裏拿着一個相機,上邊閃爍的紅燈提醒着她,這是錄影模式。
許娜所有的脾氣一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捏着筆顫着手老老實實把名字簽了。
對方錄了影拍了照,再次提醒了一遍許娜開庭時間,便離開了。
許娜渾身顫抖的站在門口。
同事從樓上走下來,看到許娜臉色陰沉,下意識追問道:“許老師,怎麽了?”
許娜深吸口氣,“沒事。”
轉身甩上了門。
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不停的響起,許娜走過去接起。
是學校的領導打來的。
“許娜,我沒想到這件事會鬧得這麽大,法院來學校調查取證了,涉及好幾位人員,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你手頭上的工作先停一停吧,我會安排人接替你的工作,這幾天你就在家好好反省思過吧。”
許娜還來不及解釋,對方就利索的挂斷了電話。
許娜臉色比鍋底都黑。
事情怎麽就演變到這個地步了呢。
她不甘心,給舅舅打電話。
“我的姑奶奶,别給我打電話了,你把我都給連累了,現在上邊有人開始查我了,你把嘴給我閉緊些。”
許娜對着挂斷的手機爆了句粗口。
博美圍着她褲腿打轉,興許是餓了吧,不停叫喚。
許娜崩潰大吼:“别叫了。”
她怒從心起,一腳朝博美踹了過去。
博美嘤咛一聲,顫巍巍縮進角落裏。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許娜焦慮的在房子裏走來走去。
一定要冷靜。
她拿出手機,咨詢一個做律師的高中同學。
對方讓她拍一張起訴狀給她看看。
誰知對方看了之後,大驚失色:“許娜,你完蛋了。”
許娜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死鴨子嘴硬道:“有什麽問題?不過就是一張起訴狀,有本事她就告我,法官眼瞎了才會判我。”
“你知道赫連律師是誰嗎?律師圈裏出了名的傳奇,有背景有人脈有資源,經他手的案子從來沒有敗訴的,這麽小的一個案子他都接了,可見原告是個硬茬子啊,許娜,你攤上事兒了。”
許娜冷笑一聲:“你别在這兒危言聳聽,一個律師哪兒有那麽大的能量。”
“許娜,你怎麽還是這麽犟,既然你不信我的話,那你就等着上法庭吧,我看起訴書上寫的,本來就是口角之争,根本鬧不到對簿公堂的地步,你那張嘴我知道,一般人懶得跟你計較,但你要碰上狠人,絕對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這回這個原告小姑娘,我看是個狠角色。”
許娜胸膛急促起伏,怪不得昨天沈又安一句話都不說,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果然是人狠話不多,悶聲幹大事。
手機裏的女人歎息了一聲,很是無奈:“這件案子,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勝算,就算你請全春州最好的律師也沒用,唯一的辦法就是私下和解,讓對方撤訴,這你得想想辦法了,可别再端着你的大小姐架子,不然、你真要背上案底,到時候你後悔也晚了,作爲老同學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爲之吧。”
許娜咬了咬牙,怒火攻心,狠狠把手機砸了出去。
博美縮在牆角,嘤嘤慘叫。
~
“虞姐姐,你說那個叫沈又安的,她今天還會來嗎?不會被主辦方除名了吧?”
虞若歡笑了笑:“誰知道呢。”
“我找人打聽過了,那個叫許娜的監考老師,有點背景,我看沈又安危險了,能考進來多不容易,可惜喽……。”
兩人正說着,一道纖細的身影從身邊走過,從容風姿成爲嚴肅的校園内最吸睛的一道風景。
景枬:……
高雨萼笑眯眯的回頭:“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我們安安好着呢。”
話落翻了個白眼,挽着沈又安大搖大擺的離去。
景枬震驚:“她怎麽沒事?”
虞若歡皺了皺眉:“好了,少說兩句吧。”
景枬委屈的閉上了嘴巴。
考場内,大家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監考老師的到來。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男老師還是昨天那位,女老師卻換了一個人。
虞若歡眉心微蹙,不動聲色的斂眸。
繼而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前方那道背影上。
第二天的三道題相比第一天難度更上一層樓。
昨天的答卷虞若歡并不滿意,她估算了一下,失分點不少,所以今天的三道大題她必須竭盡全力。
前兩道題都還好,她心下稍定。
當目光落在第三道題目上,她瞳孔驟縮,捏着試卷的指骨都有些泛白了。
納維—斯托克斯方程。
作爲百萬懸賞的世界級七大物理學難題之一,即使在七大難題中,也是最爲難解的存在。
雖然早知這次試題會很難,但她萬萬沒想到,主辦方這麽狠。
物理方程永遠離不開數學角度,而這一偉大的方程更是如此,需要運用到大量的數學理論作爲支撐,這也是這道題爲什麽會出現在試卷上的原因。
虞若歡專攻數學,名師輔導加之聰明,對她來說并不難,但對于抽象的物理學,她并未分出太多精力,以至于現在一籌莫展。
心亂了,下筆就會猶豫。
這道題顯然也難住了所有考生。
隻有沈又安,她始終從容不迫,不過這次她沒有提前交卷。
鈴聲響起,她才放下筆,輕舒心口濁氣。
大家都很自覺的停筆,其實大多考生早就放下了筆,最後一道題門檻太高了,智力最超絕的那批天才到微分那步就是極限了。
一個個臉色如喪考妣。
虞若歡深吸口氣,沒關系,大家都解不出來。
交卷後,大家依照秩序離開考場。
考卷現場封存,加急送往批卷室。
兩天時間就會出結果。
接下來兩天是學術報告,第三天閉幕式也就是頒獎現場。
闫露取到書包,垂頭喪氣:“這次的題怎麽這麽難,主辦方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這樣的菜雞,怎麽可能解得出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要能解出來我還能在這兒嗎?我早就進物理研究院了吧。”
闫露嘟嘟囔囔着,瞥了眼沈又安:“安安,你别告訴我你解出來了。”
沈又安隻是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累多了,感覺身體被掏空,急需食物補充體力。
幾人碰面,很是默契的不提任何與考題有關的話題。
“璧塵。”
身後響起少女溫柔的聲音。
高雨萼和闫露看向古璧塵,眼神促狹。
古璧塵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轉身,端方君子:“虞小姐。”
虞若歡搖頭笑笑:“你什麽時候與我這麽見外了?”
“看來你還在爲那天的事情怪我。”
高雨萼翻了個白眼,低聲給闫露吐槽:“白蓮花。”
闫露:“她是不是對古同學有意思啊?”
高雨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憐的古璧塵。”
闫露嘀咕道:“你不覺得兩人男才女貌,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嗎?”
高雨萼呵呵:“眼瞎就去挂眼科。”
古璧塵:“虞小姐言重了,各執立場罷了。”
“古同學,該集合回酒店了。”高雨萼揚聲喊道。
古璧塵笑了笑:“抱歉,我的同學還在等我。”
話落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虞若歡靜靜的凝望着幾人遠去的背影,眸光晦暗不明。
景枬小聲說道:“虞姐姐,我們也回酒店吧。”
虞若歡瞥向走過來的景煥:“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景煥附在虞若歡耳邊說了一句話。
虞若歡眯了眯眼。
景枬看着這一幕,心底很是不舒服。
虞若歡最信任的還是哥哥,她到底有哪裏做的不好。
“枬枬,我有點渴了。”
景枬立刻上道:“我去買水。”
景枬走了幾步,忍不住偷偷回頭,看到虞若歡在和景煥低聲說着什麽。
他們在說什麽呢?
~
回到酒店,幾人去了餐廳,依舊是自助形式的午餐,想吃什麽随便拿。
沈又安在原先食量的基礎上,多拿了兩個雞腿。
今天她真的很餓。
沈又安已經很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動用那麽多腦細胞。
她又拿了盒切好的拼盤水果,裏邊有火龍果、菠蘿和哈密瓜。
“安安,你經常喝的礦泉水沒有了,隻剩下汽水和橙汁了。”高雨萼在旁邊說道。
工作人員立即說道:“後勤正在補貨,這位同學稍等,馬上送到您面前。”
沈又安道了句多謝,端着餐盤和高雨萼回到了餐桌。
五個人坐了一張圓桌。
正在看手機的闫露忽然尖叫一聲,吸引來周邊一票目光。
“姜寒昨晚去松濤居吃飯了,我怎麽沒趕上啊。”
“姜寒?”高雨萼想起來了,最近爆紅的一個歌手,朋友圈都快刷屏了,想不知道都難。
她記得闫露就在朋友圈分享過兩首姜寒的歌,這是鐵杆粉了。
柳潤熙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沈又安。
沈又安沉默的啃着雞腿。
闫露惆怅的抓着頭發:“早知道昨晚我也去了。”
松濤居啊,她對那地方再熟悉不過了,以前姑姑特喜歡帶她去那家吃飯。
高雨萼湊近,看了眼闫露的手機。
上了熱搜,#姜寒疑似和女友聚餐。
高雨萼驚異道:“姜寒有女朋友了?”
闫露趕忙反駁道:“怎麽可能,他才二十出頭,怎麽可能有女友,你沒看照片裏是三個人嗎?肯定是朋友之間的聚餐啊。”
“再說了,娛樂圈那些狗仔和媒體無風也要掀起三尺浪,專搞些噱頭,黑白颠倒的,誰信誰是傻子。”
提到自己偶像,闫露極盡維護。
“得了吧,娛樂圈男的沒一個幹淨的,專騙你們這種小姑娘,我打包票,這兩個女的之中,有一個鐵定是他對象,賭一包辣條。”
照片特糊,但不難看出是兩個年輕女性。
“等等……。”
高雨萼調大了照片,仔細打量。
她忽然擡頭看了眼對面的沈又安,拿着高糊的照片對比了一下。
闫露也反應了過來,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很緊張的小聲問道:“安安,你……你昨天晚上和誰一起吃飯?”
高雨萼瞥了眼柳潤熙,嘿嘿一笑:“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昨晚你們倆是一起回來的吧,說說吧,昨晚幹嘛去了?照片裏和姜寒一起吃飯的人是不是你?另外一個女生,若我猜得沒錯的話,是寶寶吧?”
這時工作人員走過來,将一瓶礦泉水放在沈又安面前。
“您的水。”
沈又安擡頭:“謝謝。”
對方笑笑:“您慢用。”
沈又安正要擰開瓶蓋時,神色忽的一凝。
“安安,你别轉移話題,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