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虞家那邊來人了。”
赫連玉唇角微翹,“那老太婆果然沉不住氣了。”
虞老夫人的壽宴上,她放出玉牌的消息,隻要是桑紫茗的東西,那老太婆絕對不會錯過。
“讓我想想,是姓項的還是姓景的?”
這種事,必須要派最爲信任的人來做,如今虞家手下最信任的兩個家族,是項家和景家。
來青州做調查,必須有明面上的一個身份,方便調動資料和警方人手。
而在這方面,人脈最爲便利的是項家。
而在項家這一輩,人才輩出,其中最爲出色的就是項沉煙,項沉煙在春州刷資曆,不可能來青州。
那就隻可能是項沉煙的堂妹,有警方霸王花之稱的項沉魚了。
仿佛爲了印證她的猜測,助理回答道:“剛剛下發的通知,新調來的警署署長項沉魚,三日後到任。”
赫連玉想到什麽,問道:“高東庭的桃色醜聞還在發酵嗎?”
“是的,夫人。”
赫連玉眉頭緊蹙,“他是死是活跟我無關,但萬萬不能影響到青風,給我查下去,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搞鬼,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我絕繞不了他。”
柳青風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當初柳青風提出招商融資的項目,飯桌上和高東庭一拍即合,想要給青州換換血液,吸引來天祿銀行。
赫連玉對這個項目也是很看好的,她查了很多天祿銀行的資料,它家的掌權人是個很聰明也很有長遠眼光的人,從不拘泥于一時的利益得失,甚至願意犧牲一些利益換取在當州站穩腳跟,而當州也急需天祿銀行在海外的廣袤資源,可以說這是一個互惠共赢的合作。
更關鍵的是,她在闫霆身上看到了合作的後果,對柳青風絕對是百利無一害。
而今高東庭深陷桃色醜聞,自顧不暇,蘭西屏會不會拒絕合作?這些都不得而知。
高東庭這件事不能簡單看作是一則出軌醜聞,高東庭和任文素一直以來流傳着伉俪情深的佳話,不管是真是假,他這個人是極爲愛惜羽毛的,絕不會蠢到自毀長城,不過也說不準,縱觀古往今來,多少男人都是栽在一個色字頭上。
這件事背後若沒人搞鬼,赫連玉絕對不信。
高東庭隻是個引子,背後那人真正想針對的人,是柳青風。
赫連玉猛然擡頭,眸光犀利陰冷。
竟敢将主意打到青風頭上,簡直不知死活。
“給我們的項小姐好好準備一場接風宴。”
項沉魚的到來是個好機會,她必要好好利用一番。
助理離開後,赫連玉起身去往廚房。
竈上的砂鍋裏小火煨着雞湯,雞湯的鮮美混合着微苦的中藥味重新糅雜成一種厚重的醇香味,在廚房裏飄蕩開來。
廚娘正在處理一條鲫魚,看到赫連玉走進來,雙手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恭敬開口:“夫人。”
赫連玉走過去瞥了眼雞湯,湯色清亮,飄着一層金黃的油色,香濃的味道撲鼻而來。
“留一半給熙兒回來喝,另一半我給青風送去。”
廚娘二話不說拿出保溫桶開始分裝雞湯,剩下的一半還在小火煨着等少爺回來再喝。
赫連玉看了眼時間,柳眉微蹙。
已經五點半了,熙兒怎麽還沒回來?
熙兒周末慣常去圖書館,不帶司機不帶保镖,他雖不說,但赫連玉知道,他是和沈又安那個丫頭約好的。
提到沈又安,赫連玉就氣的心口疼。
自上次那事之後,熙兒就再未與她說過一句話。
沈又安何其可恨,離間她們母子親情。
更令赫連玉惱怒的是,青風得知此事後,亦是難得的對她發了脾氣,責怪她氣量狹小,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有失大家風範。
那臭丫頭到底給父子倆灌了什麽迷魂湯,竟一個個都向着她,反過來苛責自己。
這些日子赫連玉沒有一日睡得下的,夜夜輾轉反側,恨不得将那臭丫頭抽皮剝筋,以消心頭之恨。
熙兒周末常常與她待在一處,日久天長,隻會越陷越深。
她必須要想個辦法……
可惜如今驟然出事,她分不出太多精力,隻能等高東庭這事風頭過去,再慢慢算計。
赫連玉拿着手機,走去一旁,撥了個号碼。
“夫人。”手機裏響起一道恭敬的聲音。
“熙兒與何人在一起?”
“沈又安。”
赫連玉眸光陰翳。
“夫人放心,少爺與沈又安一直在認真學習,兩人沒有任何肢體接觸。”
他盯了一天了,這倆人真是學習機器啊,除了習題的探讨之外,從無任何過多的閑話交流,就是兩個愛學習的乖學生,看的他都有點懷念學生時代了。
放心?她怎麽可能放心。
“近期有歹人興風作浪,你一定要看看顧好熙兒的安危,他若有個好歹,你知道後果。”
“屬下定當盡心竭力。”
挂掉電話,孫維返回自習室,擡目一掃,隻見靠窗的位置上,原先一對相對而坐的少年少女皆不見蹤影。
男人眉頭緊蹙。
因自習室不便人多,他便讓其他人在下邊候着,他一人盯着。
不過背身接了個電話,不過半分鍾的時間,人怎麽忽然不見了。
東西都帶走了,應當不是去廁所。
他立即打開耳朵上的通訊器,“老二,你們可有看到少爺出去?”
老二立即回複;“我們一直守在門口,并未看到少爺的身影。”
“你們幾個給我盯緊了,一旦看到少爺立即确保他的安危。”
不知爲何,孫維心頭忽覺不安,剛才電話裏夫人的警告還言猶在耳。
跟在夫人身邊,也不是全無見識,更深知這些位高權重之人雖錦繡膏粱,卻也危機重重。
若有歹人想對柳家不利、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就是一個極好的突破口……
想到這裏,孫維神色一凜,快步上前,手掌撐在桌面上。
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的女孩愣愣的擡眸,被面前一張放大的臉吓了一跳。
此人一身黑衣,滿眼殺氣。
與此地的書香靜雅格格不入。
“你……你想幹什麽?”女孩驚懼出聲。
鬧出這麽大動靜,引得不少人關注這邊。
孫維指着女孩前方空着的書桌,冷冷道:“剛才坐在這裏的一對少年少女,什麽時候離開的?”
女孩愣了愣,臉色青白的說道:“就……就剛才。”
“他們是自己離開的?”
女孩拼命點頭,“那個女孩說自己餓了,那個少年很關心她,就帶她出去吃飯了,剛剛才走。”
那個少年容貌俊美,舉手投足矜貴淡漠,她忍不住一直偷看,也就偷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孫維松了口氣,是自己離開的,想來無事。
在自習室的工作人員過來問詢之前,快速離開了此地。
等電梯之時,耳機裏傳出老二的聲音:“哥,你确定少爺出來了嗎?我怎麽沒看到少爺呢?”
孫維計算着下電梯的時間:“再等等……。”
電梯門緩緩在眼前打開,孫維走了進去。
電梯緩緩下行,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麽,猛然扭頭。
隻見電梯角落裏,靜靜的躺着一個向日葵挂墜。
孫維蹲下身,撿起挂墜。
他記得沒錯的話,這好似是沈又安書包上的挂墜。
這證明剛剛沈又安确實在這裏出現過。
書包是無意遺失還是……
直到他走出電梯,在圖書館大門口碰到了老二,臉色一沉:“少爺呢?”
老二一頭霧水:“我沒見到少爺啊。”
孫維臉色猛然一變:“壞了……。”
老二嘀咕道:“少爺不喜歡我們監視他,怕是故意甩開我們跟女孩約會去了吧?”
說是保镖,實際就是夫人監視少爺的眼線。
少爺看着淡漠,實際上主意大得很,他們這些躲在暗中的保镖看的分明。
夫人不喜歡少爺和那個叫沈又安的女同學走的近,一直聽話的少爺在這件事上卻表現的出乎意料的叛逆,不僅對夫人的警告置若罔聞,反而和那個沈又安走的越來越近。
估計嫌他們礙眼,故意躲開他們去約會了。
少年心性,情有可原。
孫維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最好是這樣,否則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側頭看了眼四周:“圖書館有四個門,除了正面的東門外,還有西南北三門,都給我分開去找,一定要找到少爺。”
“孫哥……。”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找?”
幾人何時見過大哥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也不敢再貧嘴,立即分開去找人。
圖書館最爲偏僻的南門,因臨着正在施工的基建項目,人迹罕至。
此時南門門口停了一輛面包車,車身上貼着旭日保潔的貼紙。
車門拉上,面包車駛離原地,在離開之後,地面上靜靜的躺着一個金絲眼鏡,鏡片碎裂了一片,孤零零的躺在那裏,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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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大樓進出的男女見到走進來的女子,皆一臉恭敬的問候。
女子提着保溫桶,步履款款而行。
她面容精緻秀雅,氣質端莊高貴,擡眉望眼間自有一番高傲姿态,下意識令人臣服畏懼。
待女人身影遠去,有人小聲議論道:“夫人又來給州長送餐了,兩人感情真好,讓人羨慕啊。”
“兩人伉俪情深,早已是青州的一段佳話,看到他們,我就又相信愛情了哈哈。”
“别了吧,你看高東庭,跟他夫人之前多恩愛啊,可說出軌就出軌,所以男人啊,不管老還是少,隻有挂在牆上的時候才最老實。”
“說的也是,不過相由心生,我之前就覺得高東庭不對勁,你看他身邊的女秘書,沒一個待的久的,果然出事了吧,希望不要連累到州長才好,州長那麽好的人……。”
電梯門打開,秘書恭敬候着:“夫人,先生他……在開會。”
“我去辦公室等他。”
秘書在前邊帶路,等赫連玉在沙發上坐下後,助理連忙送上赫連玉最喜歡的咖啡。
赫連玉呷了口咖啡,眉梢微挑:“小薇煮咖啡的技術越來越娴熟了,以後不做行政助理,去開家咖啡店憑借這手技藝也能過的不錯。”
那名叫小薇的助理腼腆的垂下腦袋:“夫人過譽,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微不足道。”
赫連玉唇畔挂着柔和的微笑,一雙美眸冷冷的剮過女孩年輕白淨的臉龐。
女孩垂在身側的雙手有些緊張的攥緊,感覺好似有針尖一樣的東西刺破肌膚,帶來一種難言的刺痛感。
待她仔細追蹤時,卻又杳無所蹤。
“年輕人,莫要妄自菲薄的好。”女人幽幽的聲音傳入耳畔。
秘書使了個眼色,小薇立刻退了出去。
關上辦公室的門,悄悄松了口氣。
擡手輕撫着胸口。
夫人氣勢好強,她忍不住在夫人面前就會緊張。
“這叫小薇的女孩,工作做了多久?”
赫連玉淡淡問道。
“一年另三個月,小薇做事認真細心,如今我身邊已離不開她。”
“是你離不開她,還是你家主子離不開她?”
一句輕飄飄的話落地,秘書瞬間驚出一身冷汗,趕忙彎腰:“夫人誤會了,先生和小薇之間清清白白,絕無……。”
“啪”,瓷杯底座磕在桌面上,打斷了秘書的話。
“高東庭就是個活例子,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有腦子糊塗的時候,但你要有分寸,時時清醒着。”
秘書躬身垂首,一臉肅容。
“屬下定将夫人的教誨謹記在心。”
“小薇不錯,留在秘書室做個助理可惜了,蘇秘書意下如何?”
蘇秘書不動聲色的斂眸:“夫人所言甚是,我會仔細給小薇尋個好去處。”
赫連玉滿意一笑,“這種小事就不要告訴他了。”
這時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刺破辦公室的甯靜。
赫連玉從鳄魚皮包裏拿出手機,是孫維的電話。
她将手機接通,放在耳邊,冷聲道:“怎麽了?”
不知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蘇秘書就看到那位向來優雅端莊的貴婦人蓦然變了臉色,不顧儀态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