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對方就在論壇裏悄無聲息植入了程序,這個程序隻針對他有效。
這也是冷雲飏中間一度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然而對方的手法潤物細無聲,被他給忽略掉了。
更是他的自大,讓他根本不會覺得有人敢在他面前動手腳還不被發現。
結果他就被當成溫水裏的青蛙、給煮了。
還專門挑在截止前的最後一分鍾,給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他來個當頭一棒。
這也不算什麽勝利,對冷雲飏來說,不過是理所應當。
可眼前這一幕,明顯告訴他、他被人擺了一道。
電腦屏幕發出的淡藍熒光籠罩着少年的眼睛,那雙眸子亮的逼人,仿佛燃燒着兩簇火焰。
獵人精心設置了一個陷阱,一個隻針對他冷雲飏一個人的陷阱。
這個人一定非常了解他。
少年猛然擡頭。
是他認識的人。
~
“不會吧,冷雲飏輸給了江聖遙?”
高雨萼抱着手機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
雖然她讨厭冷雲飏,但也從沒想過校草能換人。
結果就在最後一分鍾,江聖遙逆襲了?
自從上次校花大戰冷雲飏公然給沈又安刷票後,大家已經默認了這投票不過就是個形式罷了,隻不過選出來的人正好能服衆。
沈又安是這樣,冷雲飏亦是如此。
他能給沈又安刷票,就不會給自己刷嗎?
所以從一開始,結果就已經注定。
隻是沒想到,竟然反轉了。
冷雲飏這人雖然整天笑眯眯的,好似脾氣很好的樣子,實際上骨子裏是個狠人,挺多人怵他。
他追沈又安在藍雅高中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兩人之間還有個轟動的賭約,隻不過沈又安成績太好,一直沒給冷雲飏機會。
他爲什麽給沈又安刷票,不用想都知道的道理,他是眼饞和沈又安一起拍寫真的機會。
所以校草這個名頭,一定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在截至最後一分鍾前的時間裏,冷雲飏都是這樣認爲的,高雨萼甚至能想象得到冷雲飏翹着嘴角一臉得意的模樣。
他能找人刷票,柳潤熙和古璧塵兩人光風霁月,不搞這種小動作,但江聖遙這位太子爺素來是百無禁忌,好家夥,這下陰溝裏翻船了吧。
一天内兩次受創,恐怕氣到踹椅子。
沈又安合上電腦,眉梢微挑:“是嗎?”
高雨萼看她一眼,忽然說道:“這下冷雲飏沒理由黏着你了,真是大快人心,江聖遙雖然也很煩人,但好在懂點兒分寸,到時候他要是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找人收拾他。”
藍雅集團太子爺,别人怕,她可不怕。
這時門鈴響了,沈又安起身走過去開門。
門外是來送餐的工作人員,沈又安接過餐盒,道了聲謝。
兩人用餐時,沈又安的手機一直在不停的響。
高雨萼好奇道:“你不看看嗎?别找你有急事。”
沈又安拿起餐巾紙擦了擦手,這才拿起手機,全是曾亮發來的消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沈又安淡定的把人拉黑,放下手機。
“時間還早,我幫你補補功課吧。”
高雨萼差點噎住:“沈又安,我們是出來玩兒的,你别太過分。”
“好吧,此次冬令營人才濟濟,你若想和我一起進國家集訓營難度還是挺大的,想玩就繼續玩吧,你應該也不在意。”
高雨萼把筷子一拍,柳眉倒豎:“誰說我不在意了,來就來,誰怕誰。”
沈又安這口氣,把國家集訓營當自己家了,想進就進。
但高雨萼知道,她絕對有這個實力。
之前沈又安也給高雨萼輔導過幾次,還把人人觊觎的筆記借給她,期中考試高雨萼進步迅猛,已經能跟闫露掰掰手腕了。
她知道這都是沈又安的功勞。
沈又安和闫露古璧塵這類學霸不一樣,她不按教科書的解題方法來,自成一套邏輯理論,普通人根本就跟不上她的思路,陷得深了還會陷入自我懷疑的漩渦,人就廢了。
所以沈又安的筆記也不是誰看了都能進步。
但是高雨萼看了之後有不懂的問沈又安,沈又安都會用高雨萼聽得懂的思路給她講解。
那時候高雨萼就懂了什麽叫降維打擊,什麽叫天才。
沈又安的思維高度,她這輩子都追不上。
不過隻要沈又安願意,她從手指頭縫裏露一點,就足夠高雨萼受用了。
因此沈又安這種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家教,學到就是賺到。
何況她也想跟沈又安一起進國家集訓營,要努力追上她的腳步,才不會被抛下。
沈又安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才乖嘛。”
高雨萼瞪她一眼:“發型都給我搞亂了。”
沈又安打開電腦,調出一套模拟題,然後從包裏拿出紙筆,把位置讓給高雨萼,起身去倒水。
高雨萼瞥了眼沈又安的背影,眼珠子轉啊轉,退出試題模式。
沈又安之前用電腦幹什麽了?神神秘秘的。
可惜她翻了一圈,沈又安的電腦裏除了模拟真題就是模拟真題,比臉都幹淨。
兩人學到十一點,洗洗睡了。
隔壁雲水閣亮了一夜的燈。
~
沈又安半夜是被疼醒的。
身邊高雨萼四仰八叉,一隻手橫在沈又安胸前,把她當抱枕了。
耳邊是少女清淺的呼吸聲,月光照出女孩香甜的睡容。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一張蒼白隐忍的玉容。
沈又安深吸口氣,逐漸平緩着骨頭縫裏猶如萬蟻嗜心般的痛苦折磨。
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一滴滴的沒入鬓角,打濕了秀發。
沈又安早已習慣了這種痛苦,然而今夜不知爲何,時光變的格外漫長。
她瞪大雙眼盯着天花闆,腦海中回憶起下午在大巴上做的那個夢。
那不是夢,是前世真實發生過的一切。
明明中間隻是隔着十年的光陰,與她來說,卻遙遠而陌生。
前世一生颠沛流離,實在是失敗至極的人生,最後落得個橫死街頭的下場。
她不信因果,卻也不得不迷信的想,她是不是在哪一世造了什麽孽,才會落得如此報應。
直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看到鏡子裏五歲的小女孩,内心的震撼無以言表。
後來她忙着學習提升,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前世失敗的人生,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用在刀刃上,如此才不負重來一世的人生。
是以那十年間,她沒有陷入過去的回憶,于是她差點忘了,她沈又安,曾經是娛樂圈聲名狼藉的花瓶女星。
最近她越來越多的做有關于前世的夢,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記憶也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襲上腦海,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系統可以令她脫胎換骨,洗髓重生,可是靈魂裏的烙印卻永遠也洗不去。
她的經曆和走過一次的人生更無法從她的記憶中抹去。
披在肩頭的西裝外套,男人轉身走遠的英挺背影,溫暖舒緩的房車内、萌趣可愛的兔子……
不許不開心……不許不開心……
那些記憶和畫面,以及那句仿佛魔咒般的話雜亂的交織在她的腦海中,猶如麻藥般,讓她在難以自持的痛苦中得以微微喘息,這種感覺足以令人上瘾。
沈又安拿開高雨萼的手,高雨萼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
沈又安艱難的起身,給她小心翼翼的蓋好被子,這才拖着沉重的身體離開了房間。
溫暖舒适的環境會令人沉淪,她需要寒風吹吹腦子醒神。
沈又安走出别墅,她記得别墅南邊有個不大的人工湖,旁邊有個雨亭。
刺骨的寒風吹在身上,但這點冷絲毫抵不上身體裏的疼痛。
沈又安走過去時,隔着朦胧的夜色,背對她的方向,雨亭裏坐着一道身影。
在這四下寂靜的寒夜,沉重的腳步聲也就格外清晰。
雨亭裏的人扭頭望了過來。
沈又安腳步一頓,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戴眼鏡,她瞬間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少年熟悉的底啞聲音:“安安,是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