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隊在潘星月的旁邊席地而坐，輕輕拍着潘星月的後背，溫聲安慰。
林隊是個老警，去過的情色交易市場很多，饒是他見慣了各種慘無人道的虐待，但每次去逮捕那些人的時候，仍舊會心驚後怕，更何況，潘星月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潘星月靜靜的抽煙，整個人身上都彌散着一股低迷的氣息，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她的世界外。
套房内沒有任何人多說，都在等着她緩過來，然後講述今日所見。
夜深了。
淩景和淩美各自縮在一個籠子裏。
地下室的氣息很潮濕，裏面充斥着難聞的血腥味。
地下室很寬敞，近500平米，密密麻麻的全是鐵籠子，兩個鐵籠子離得很近，但裏面卻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呼吸聲。
裏面有男有女，籠子裏關着的人幾乎全是赤身裸體的縮在一個角落，緊緊環抱着自己。
昏暗的燈光足以看清每個人的身體，他們眼神空洞，近乎本能的因爲太冷而自己抱住自己。
寂靜的地下室突然有了很大的動靜，大門打開了，進來兩個男人，擡着一個擔架，擔架上躺着一個女人，渾身都包着紗布。
但白色紗布好像止不住血一般，依舊滲了出來，血腥味更加濃重了。
男人打開了淩景旁邊那個籠子，然後把擔架上的女人扔進了籠子裏，把擔架拿走後，難得的把女人身上的白被子留了下來。
籠子被鎖上了，兩個男人擡着擔架，有說有笑的離開了。
大鐵門被重重關上，聲響太大，吓得籠子裏好些睡着的人都被驚醒了。
淩景無神的靠在籠子上，分出目光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身子被白被子蓋住，臉色白的吓人，上面赫然有幾個巴掌印。
濃重的血腥味摻雜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撲進了他的口鼻之中。
“她要死了嗎？”
淩美麻木的看着淩景，聲音嘶啞中帶着絕望。
淩景不知道怎麽回答姐姐這個問題，顯而易見，就看女人的命硬不硬了，挺過今晚，估計就會得到後續治療，得以活下去。
可他覺得那個女人是沒有求生欲的，就算命再硬，沒有求生欲，受了重傷，根本活不了多久。
淩景甚至已經猜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巡邏的管理員會探她的鼻息，确認死亡後，就會被拖出這個地下室，很快她的籠子裏就會關進下一個人。
“可能吧。”
淩景回眸看了一眼姐姐，聲音極輕。
淩美閉着眼睛，什麽話都沒再說，癱坐地上。
夜晚很難熬。
淩景知道姐姐早就不想活了，可是爲了能讓自己活下去，姐姐也沒有自尋短見。
他們相互爲了彼此而活着，如果其中一個人喪生，另一個活着的人也會相繼死去。
今天這頓打，是淩景覺得很幸福的一天。
他甯願天天這樣挨打，也不想去伺候那些變态……
既然身上是血淋淋的傷口，他也喜歡。
淩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時不時還會傳來陣痛，可他卻低聲笑了笑。
他希望明天還能見到那個女人。
第二天早上，地下室又吵吵嚷嚷的了，因爲新來了四個女人。
她們四個被分開關在不同的籠子裏，她們拼命叫着，不停的用頭去撞着關他們的鐵籠子。
發出“叮釘咣铛”的碰撞聲。
哦，對了，她們還帶着手铐和腳鐐。
進了這裏，再沒有機會逃出去了。
淩景從她們零散的對話中聽出，四個女孩子都是大學生。
其中一個女孩子就關在他旁邊的籠子裏，昨天那個受了重傷的女孩子，連夜裏都沒挺過去。
昨天夜裏，來挑人的顧客看中了受了傷的女人，管理員上去探鼻息，已經死了。
顧客直呼晦氣。
女人被拖出去的時候，淩景明顯看到她已經形成屍僵了。
地下室裏永遠是昏暗的，沒人分得清白天黑夜。
旁邊女學生試圖和淩景搭話，
“诶，你叫什麽？”
淩景看了一眼女學生，他知道女學生叫程佳佳，他剛剛聽她們這樣叫她。
淩景不想說話。
程佳佳剛剛喊了太久，聲音有些沙啞，而且她已經渴的不行了，嘴唇已經幹裂了，但她還是想和旁邊的淩景搭話。
她想逃出去，哪怕她知道這幾乎不可能，但她依舊想逃，
“你别這麽沉默呀，你跟我說說話啊，你們這樣沉悶做什麽啊，我們一起想辦法逃出去啊。”
淩景再次看了一眼程佳佳，他和姐姐剛被抓緊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想法，可是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看過太多因傷了顧客而被活活折磨死的人了。
每當他們這些人中有人傷了顧客，傷人的就會被帶到地下室。
有被裝到大汽油桶裏活活燒死的，有被按在水裏溺死的，有被掐死的，有被打死的，有被輪死的……
程佳佳長得很好看，和他說話的，眉眼彎彎的。
淩景歇了很久，聲音不在沙啞，帶着一絲清冷，
“淩景。”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和程佳佳說話，那她會一直講話，口渴很難受。
下一次送水的時間應該還很長。
程佳佳聽到淩景說話了，往他的旁邊挪了挪，可兩人之間依舊隔着很長的距離，
“淩景，你來這裏多久了啊？”
“一個月。”
淩景淡淡的回答着程佳佳的話。
程佳佳一驚，已經進來這麽久了，爲什麽淩景絲毫沒有想逃的想法？她咽了咽口腔裏少的可憐的口水，
“那你應該很熟悉這裏吧？”
淩景答：“算熟吧。”
程佳佳問：“那你想逃嗎？”
淩景遲疑一會，又答：“想也不想？”
程佳佳道：“那我們一起逃走吧！”
淩景看她一眼，答：“逃不走的。”
程佳佳不甘的問：“爲什麽？”
淩景别過頭，把回頭一遍又一遍的話又給程佳佳重複了一遍，
“天堂地下室複雜，進來都需要專人引路，更何況要在看守森嚴的情況逃出去，我們連最基本的路線都沒有，根本逃不出去。”
程佳佳不甘心，她想逃，她的爸爸媽媽還在家等她，她大學馬上就畢業了，她男朋友還在學校等她……
大門又被打開了，一共進來了四個人。
兩個“天堂”的人，有兩個則是顧客。
淩景知道，顧客來挑人了，剛來的四個女大學生肯定會被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