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空晴朗,萬裏無雲,真真是個極好的天氣。
蕭沐澤親自趕着馬車護衛着,柳馨甯帶着春暖以及阿金,輕裝簡從的去了大理寺。
劉青世昨日就得到了通知,所以今日早早的在大理寺的側門等着了。
“郡主,您何必過來呢?聖上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說不要讓您踏足這等地方。結果,您還是來了……”劉青世一邊給柳馨甯行禮,一邊苦着臉說道。
“劉大人不必憂心。我這次過來,是告知過皇舅舅的。”
柳馨甯先給劉青世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當然要在皇帝面前,刷一波孝道和親情的好感度了。
省得日後皇帝回想起來,會覺得她淡漠無情呢。
“關在牢中之人,畢竟是我的血親。律法如此,我縱然身爲郡主,也不可徇私。隻是,我還是想要在他們臨行之前,送他們一程。這樣,也算是全了我這一身的血脈。日後,我的親人,就隻有蕭家的人了。”
皇帝面前刷完了,外人面前繼續刷。
因此,柳馨甯越說越失落,劉青世越聽越憐憫。
“郡主且去吧。柳家人如今都單獨關在一個牢房裏。下官讓衙役在門口守着,您好好說說話。”
“多謝劉大人。”
柳馨甯說完,就跟着劉青世指派的牢頭往牢房的方向走去了。
“大人,這合規矩嗎?”
心腹師爺看着牢頭守在了門口,裏面隻有柳馨甯的人了,遲疑地問道。
“怎麽不合規矩?不過是一個渴求親情的小姑娘,想要了無負擔的結束罷了。”
劉青世說完,就感歎着轉身離開了。
那師爺想了想,也覺得柳馨甯甚是可憐。
被可憐的柳馨甯,心情極好的踏入了這個從未見過的地方。
“沒有監聽吧?”
踏過了牢房的大門,柳馨甯一邊打量着空蕩蕩的牢房,一邊輕聲的問着蕭沐澤。
這個牢房是大理寺裏的一個小牢房,一般都是關押私密之人的。如今這裏面隻關押了柳家人。
但是,她記得電視裏演過,即便是牢房裏,也會有人偷聽。所以,她不甚放心!
畢竟,她今日來,可不是真的友好的來送行的。
“沒有。”
蕭沐澤繞着牢房走了一圈,又凝神細細的聽了一番。最後,他對着柳馨甯點點頭說道。
柳馨甯放心了。她慢慢的走到了柳家人的牢房門口。
聽到有人走過來了,柳家人都麻木的看了過去。
當他們看到是柳馨甯時,頓時都從堆滿稻草的地上爬了起來。
“甯兒,甯兒,乖孫女,你快救祖母出去啊。”
“甯兒,嬸嬸未曾打罵過你啊。你去求求聖上,不要讓我們去流放啊……”
“你指證父親,有違孝道,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孽障,逆女……嗚……”
“甯兒,别聽你父親胡說,他糊塗了。你也是柳家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去求求情啊。”
“長姐,求求您,讓我回修德庵去清修吧。我不想去流放……我不想受辱……嗚嗚嗚……”
“長姐,我可是長房唯一的男丁。将來,我可以給長公主打幡摔盆……嗚……”
“求長姐救命……”
一時,各種聲音響了起來。整個牢房,也喧鬧起來。
柳馨甯冷眼看着祈求的文氏和柳家二房的人,被柳庭眠隔着栅欄捂住嘴巴仍然咒罵不已的柳庭風,同樣被柳庭眠的長子隔着栅欄捂住嘴巴的柳敬之,以及龜縮在牢房角落裏一動不動的楊姨娘和柳依依。
“都住嘴。再喧鬧,就讓牢頭進來了。”春暖厲聲的呵斥道。
聽到牢頭,他們就想起了受刑的苦楚,頓時噤聲起來。
“你去問他吧。”柳馨甯先是對着阿金說道。
阿金趕緊的點點頭,走到柳庭風的牢房門口。
“你把他放開。阿金有話要問他。”柳馨甯淡淡的對着柳庭眠說道。
柳庭眠立刻放開了捂住柳庭風的嘴。一個三十多歲的大人,倒是如同孩童一般聽話得緊。
柳馨甯則是靜靜的打量起來。
柳家衆人分别關在了四個牢房裏。
本來,犯人應該按照男丁和女眷,分成兩個牢房關押的。
但是,柳庭風和楊姨娘母女犯的大罪,導緻整個柳家都要跟着流放。
所以,他們被憤怒的柳家其他人打了一頓。
牢頭生怕鬧出人命來——畢竟,柳庭風要留得性命。楊姨娘母女要上斷頭台警示百姓。
所以,就把柳庭風和柳敬之單獨關在了一個牢房,楊姨娘和柳依依單獨關在了一個牢房,然後柳家其他人又按照男女分别關在了兩個牢房裏。
在牢房中的衆人,臉色都極爲的慘敗。
也是,自從柳庭風尚了長公主之後,這十七年來,柳府過得可謂是奢靡至極啊。
如今,阿金在問柳庭風話,柳馨甯就走到了文氏和梁氏等女眷的牢門前。
“祖母……哦,犯婦文氏。我外祖母嚴令禁止我再喊您祖母。所以,我自該聽從呢。我今日過來,就是在你們流放之前,探望一番,全了這血脈之情。”柳馨甯淡淡的說道。
“甯兒,甯兒。那些惡事都是你父親和楊氏她們做的。跟祖母沒關系啊。祖母不想死啊。”
文氏沒了平日的裝模作樣,像個村婦一般哭嚎起來。
說是流放,其實跟送死有什麽區别?
三千裏啊,不說那路程之遠,就是能不能活着走到,都是問題。
流放之人,可沒有要求必須活着到的。
死在了路上,那押送之人割了她們的耳朵作爲憑證就可。真真是,死無全屍啊!
“你明裏和善對待我母親,暗裏罵她是不下蛋的母雞,也是他們所爲嗎?你作爲柳家小輩的靠山,明知她們暗地裏奚落辱罵我,卻當沒聽見,也是他們所爲嗎?你明知你兒子沒有多少俸祿,卻過着不符合收入的奢靡生活,這裝聾作啞,也是他們所爲嗎?我出生這麽多年,你花過一文錢在我身上嗎?你們一大家子水蛭,整日裏喝着長公主府的血,卻還在我面前擺架子,有本事靠自己的本事擺架子啊?你享福的時候,都是一家人。受罪的時候,就跟你無關了?真真是,惡心至極!”
柳馨甯把壓在心中的話,一點一點的盡數說了出來。
“你,你……”文氏被柳馨甯的話堵得喘不過氣了,身子一軟,就癱坐在地。
而二房的人,看着這雖然是罵文氏,但也句句指摘她們的話,不敢再言語了。
說起來,整個柳府,不都是靠着柳庭風尚了長公主,加上貪墨的長公主府的财物,才能活得如此滋潤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