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訂單量突破五萬台以後,每天看到依舊增漲迅猛的訂單,看到大筆的錢落入江忱和張春喜的口袋中,對他而言就像錐心般的難受,可他又無法阻止。
轉眼就臨近春節。
看到廣告投放後的總訂單量突破六萬台後,唐禮升終于坐不住了。
在春節放假前的最後一次高層會議上,他宣布各地分公司和蓉城本部放假十天,暫停接單的舉措。
理由也很充分:“這段時間以來,整個公司的人都加班加點的工作,放假是爲了補償員工,暫停接單是因爲工廠的生産線已經遠超負荷,而且零配件的采購也供應不上。”
綜上所述,暫時接單是必然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忱。
暫停接單,對公司是沒有損失的,損失的是江忱,畢竟超出五萬台的利潤歸江忱所有。
唐禮升要暫停接單,等于是掐斷了江忱财路。
“操,唐禮升,你啥子意思?過河拆橋?沒有我們投入的一百一十萬廣告,你能拿到五萬台的訂單?”
“你現在倒是賺夠了,輪到我們賺錢就眼紅,使這種陰招?無恥的人老子見得多了,像你這麽無恥的,老子還是頭一回見!”
會議室裏雅雀無聲。
盡管誰都沒有說話,但大部分還是偏向江忱和張春喜的。
尤其是當初說要投廣告,唐禮升一分錢不肯出,還是江忱自己用老丈人的制衣廠抵押借了錢,這麽費力才把廣告投出去,帶來了巨大的收益,你唐禮升自己吃飽了,起身就要掀桌子不讓别人吃,簡直太不要臉了。
但這些想法,大家也隻能悶在心裏,并不敢說出來。
面對張春喜的辱罵,唐禮升倒也不生氣,“張經理,你也不要着急,停接訂單隻是暫時的。馬上就過年了,大家累了大半年,趁春節好好休息一下,等過完年,找到了适合的代工廠,再談下一步的計劃,江經理,你覺得呢?”
江忱捏着一隻銀色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滾輪,火苗一吐一滅。
“我有個條件。”
“說說看,在合理的範圍内,我盡量滿足。”
“一百一十萬的廣告費,公司報銷,我馬上就要拿到錢。”
唐禮升遲疑着沒作聲。
江忱扯了扯嘴角,“這筆廣告費,一半是我找人借的,另一半是我老丈人制衣廠抵押貸的款,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滿漢全席,唐總吃得腸滿肚圓的,不會最後連飯錢都不肯付吧?”
唐禮升也心知,這筆廣告費的确該公司出。
“好,廣告費我盡快安排财務給你報銷,但什麽時候複工,我說了算。”
“可以。”
回到辦公室,張春喜氣得擡腳就将茶幾給踹翻了,嘴裏更是機關槍似的飚着國粹。
江忱也不阻止,由着張春喜發洩,他則走到窗戶邊點了根煙。
張春喜發了一通火心情也沒能爽快,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能爽快得了就怪了。
“你現在硬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哦?人家都騎在你腦殼上窩屎了,你還有心情抽煙!”
張春喜也是狗壯熊膽,連江忱都一塊罵了。
罵完,對上江忱深深沉沉的眸子,又不免心虛,戰術性的往後退,“你看我幹啥子?我未必說錯了?”
江忱哂笑了下,沒跟他計較,隻是将煙按滅在窗台上,“回你的辦公室收拾東西。”
“幹啥子?”
“走人。”
張春喜嗖的又跑回來,一把扯住他胳膊,“你啥意思?不幹了?”
江忱反問,“你還幹得下去嗎?”
“幹不下去也要幹,他倒是巴不得我們走,我就不走,就算賺不到錢,天天杵在他面前給他添點堵我心裏都高興。”
江忱拍拍他的臉,似笑非笑,“你真當我是哈兒,兩手空空的就走人?”
……
進了唐禮升辦公室後,江忱直接開門見山,“廣告費我這兩天就要。”
唐禮升聽了便笑,“江經理,你也老員工了,不會不曉得報銷費用得按流程來走,何況這不是小數目。之前公司增建生産線就投了一大筆的錢,眼下又接了這麽大量的訂單,各方面的開支都不少,一時半會确實拿不出錢來。”
唐禮升嘴上是答應了給江忱報銷,卻沒說什麽時候給,一個星期,一個月,甚至幾個月都有可能。
江忱會想不到唐禮升的狡猾嗎?
他點了根煙,缭繞的煙霧在辦公室内彌漫開,令唐禮升不悅的皺眉。
他不抽煙,也讨厭聞二手煙,因此特地規定了公司辦公區域裏不能吸煙。
“江經理,你要抽煙請去外面抽。”
江忱笑笑,“唐總,忍忍吧,反正也是最後一次。”
“什麽意思?”
江忱沒說話,隻默不作聲的抽煙。
因爲沒有煙灰缸,他随手将煙灰抖在唐禮升的辦公桌上。
換作平時,唐禮升肯定會不高興,但眼下他卻顧不上管,他注意力都被江忱的“最後一次”給吸引去了。
“江經理,你剛才說最後一次是什麽意思?”
直到唐禮升追問起,江忱才不慌不忙的開了口,“我打算退出高升,我手上全部的股份,一千萬,唐總可以考慮考慮,明天下午六點前要是沒有答複,那我就去找其他人。”
說完,江忱将煙頭按滅在唐禮升辦公桌面上,施施然轉身離開。
眼看江忱就要走出辦公室,唐禮升霍然起身叫住他。
“你是認真的?”
江忱回頭,“一千萬,加上一百一十萬的廣告費,春節前我要看到到我帳戶上。”
看着被關上的辦公室大門,唐禮升既驚又喜,同時也很不解。
公司現在發展勢頭如火如荼,甚至再過個幾年成爲上市企業都有可能,一旦上了市,江忱手裏頭的那些股份,價值翻十倍幾十倍都有可能。
居然願意一千萬賣掉!?
轉念想到江忱初中都沒畢業,出身寒微,不像他從小接受的都是精英培養,缺乏長遠眼光也正常。
隻要一千萬,就能将江忱踢出高升。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唐禮升當即拿起電話打給唐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