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六百平方米的豪華宴會廳裏,賓客雲集,高朋滿座,随便拎出一個都是政商界的名流翹楚。
江忱捏着一杯紅酒,姿态閑散的坐在角落的位置,偏頭斜睨着身邊的張春喜,“看到了麽?這就是唐家的實力,如果靠我們自己,再奮鬥十年都未必能把這些人請來。”
張春喜嘴硬道:“有個卵用,一個個看起人模人樣,真遇到點啥事找他幫忙,鬼都攆不上。”
“利益才是人與人交往的根本,你不能給對方帶來好處,人家自然不會把你當回事。”
張春喜正想回說什麽,擡眼瞥見笑容滿面朝這邊走來的唐禮升,悻悻閉了嘴。
“你們倆個倒是在這兒躲清閑,聊啥子聊得火熱。”
今天的唐禮升絕對算是整個宴會的主角,一身高級訂制的酒紅色西裝,頭發往後梳起,一整個的意氣風發。
江忱起身跟對方碰了碰杯,“來的都是大人物,我們也不熟悉,怕說錯話。”
唐禮升拍拍他肩膀,“你早說嘛,走,我帶你去見見幾個生意場上的老前輩。”
見張春喜坐着不動,唐禮升熱情的招呼道:“春喜,一起去。”
張春喜張口想拒絕,卻在對上江忱幽沉的視線時,将話吞回了肚子,拿着酒杯起身跟在了兩人後頭。
一路走,唐禮升一路在江忱耳邊小聲介紹,周圍一些重要人士的身份、來曆。
頗有大哥的風範。
而江忱也收斂了輕狂與桀骜,變得認真謙遜,既不露鋒芒又不卑不亢,将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
江忱的表現讓唐家父子滿意的同時,也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那個就是蘇瑞的外甥女婿?這麽看着還行。”
“出身差了點,文化也不行,初中都沒畢業。”
“自古草莽出英雄,有能力和真本事才是王道,其他的不過是錦上添花,李秘書,您說呢?”
李彥松溫潤淺笑,“能入蘇副SJ的眼,自然是有過人之處。”
聽到這話,一桌的人紛紛露出詫異和了然。
“這麽說來,蘇市Z調回來的事是鐵闆釘釘了?”
“調令已下,應該過幾天就會有通告出來。”
忽然一人感歎,“咱們蓉城是要變天了啊。”
李彥松笑而不語,鏡片後的幽遠眼神落到一步一趨跟在唐禮升身後的江忱身上。
會在這個場合看到江忱,他既意外,又不意外。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江忱不是池中物,遲早有一天會爬上高處。
隻是他沒想到,江忱會爬得這麽快。
……
宴會上的大人物雖然層出不窮,但大多都是唐父的關系和人脈,來參加開業慶典也是看的唐父的面子。
江忱先跟着唐禮升跟着平輩圈子的人交際了一番,之後,又和唐禮升跟着唐父去跟各個領域的大人物們結交。
很快便到了李秘書一等人面前。
“李秘書,周處,馬局……”
唐父不愧是生意上的老手,七八個政界人士坐在一堆,他不僅能精準對應上每個人的姓氏和職位,還能按照職務高低進行排序。
既圓滑通達,又面面俱到。
“唐總,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我看你家禮升是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哎喲,那就借您吉言了,他真要比我有出息,我做夢都笑醒。”
唐父先跟幾個關系熟的要員寒暄一番,之後就領着唐禮升單獨去向李彥松敬酒。
唐父其實跟李彥松也不熟,隻是在一些大場合見過兩面。
按理,以李彥松的身份是不會、也不方便出席今天這樣的場合。
唐父也隻是抱着試試的心态,跟李彥松遞了請帖。
他收到風聲,李彥松跟着的那位要退了,但李彥松本人很可能會留在蓉城。
以李彥松的資曆和背景,轉崗意味着提拔,職務級别肯定不會低。
“李秘書,您能撥冗前來,實在是我們的榮幸之至,這是犬子,我們父子倆敬您一杯,您随意。”
李彥松淡笑着回應了兩句,目光落向兩步開外的江忱。
唐父是玲珑人,當即招呼江忱,“小江,來,給李秘書敬一杯。”
江忱從善如流的走上前,“李秘書,我敬您。”
李彥松臉上笑意深了些,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兩拍,“不錯,好好幹。”
李彥松看着随和有禮,對誰都會給三分薄面,但骨子裏卻透着難以接近的涼薄疏離。
他拍江忱這兩下,看似随意,可任誰都看得出來與衆不同。
不過大家也都沒太放心上,畢竟江忱背後是蘇家,李彥松看在蘇瑞的面子上,給江忱這個後生幾分臉面無可厚非。
唐父一邊捧着李彥松,一邊跟在場的其他人談笑風聲,氣氛很是融洽。
唐禮升和江忱插不上話,安靜等候在旁。
江忱垂眸瞥了眼被李彥松拍過的地方,嘴角輕扯。
誰能想到呢,一年前的他,隻能像狗一樣的匍匐在李彥松面前。
一年後的現在,他可以站着跟對方喝酒。
看這邊的應酬一時半會不會結束,唐禮升便先帶着江忱去别的地方,一邊跟江忱談起李彥松,“我看李秘書挺看好你的,他是汪BZ身邊的紅人,能攀上他,對我們公司的發展大有益處。”
江忱自嘲,“我一窮二白的,他能看得上我什麽,不過是沾你和唐伯伯的光而已。”
唐禮升心裏很清楚,李彥松對江忱的态度,很大原因是因爲蘇瑞。
但江忱這番有意的奉承也的确讓他心裏舒坦,他笑着安慰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如果你沒有點真本事,就算有我爸牽線搭橋也是白搭。”
“不過李秘書這人的确不好接近,人畢竟是首都過來的,有倨傲的底氣,這事呢也不急,慢慢來,隻要你有心就一定能做成,你說呢?”
江忱但笑不語。
沒一會,唐禮升被幾個相熟的朋友叫了去。
張春喜早憋了一肚子的不爽,唐禮升一走,當即向江忱吐槽起來,“他啥意思,真把你當成打工仔呢,啥爛事破事都讓你去幹,他就想在後面撿耙和,那他當個雞兒的領導,操!”
“火氣那麽重幹啥子?”
“我沒當着他的面發飚已經是夠給他面子了。”
江忱輕哂的拍拍張春喜的臉,靠近一些,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告訴張春喜:“記住一句話,喜怒不形于色,不要讓人家看清你的底牌,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說完,見張春喜愣愣望着他不吭聲,江忱剛想繼續說話,就聽到張春喜喊他,“耗子。”
“說。”
“我好想親你一口。”
“爬。”
江忱黑着臉将張春喜的椅子踢開。
張春喜趔趄了兩步,又拖着椅子賤兮兮的往江忱面前湊,“你剛才跟我說話的時候,眉清目秀的,跟個女娃兒一樣好看。”
江忱擡腳又将他踹開,“爬開!少挨老子!”
“我不,我就要挨到你。”
兩人嬉鬧了一番,很快就被唐禮升叫了過去應酬。
江忱的教導張春喜也是聽進了心裏去,至少表面上對唐禮升和唐父謙恭有禮,讓人挑不出錯。
……
一大早,阮大海騎着摩托車去上班,騎到半路時,他忽然被牆上的廣告吸引了視線。
沒一會,一輛捷達轎車停在他旁邊。
司機笑着同他打招呼,“阮老闆,咋不走了呢?車子壞了嗎?要不要搭你一程?”
阮大海轉過頭,認出是制衣廠的一個客戶,笑着同對方打了聲招呼,随即興奮的指着牆上的巨幅廣告,“看到沒?這是我女婿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