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月安靜而沉默的望着跟保镖纏鬥的江忱,心裏五味雜陳。
這些保镖在她在遭受綁架過後,爺爺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
可她現在卻用這些保镖阻攔她的救命恩人,多滑稽。
江忱雖然骨子裏帶着狠勁和不服輸,可到底隻是普通人,根本不是高家訓練有素的專業保镖的對手。
何況,對方還是三個人。
很快,江忱就被打得趴下,沒了還手之力。
可即便他被保镖死死壓制在地上,他也沒有發出一聲,隻是奮力拼命的掙紮,漆黑的眸子裏滿是冷戾和不屈。
“住手。”
聽到高希月的喝止,三名保镖這才松開手,整理着衣領退後兩步,呈三角形将江忱包圍起來。
江忱屈膝坐在地上喘氣。
高希月踩着高跟鞋不急不徐的走過去,優雅的蹲下,摸出手帕準備幫他擦臉上的泥污和血迹,然而手剛伸出去就被他狠狠打開了。
掃了眼被打落在地上的手帕,高希月并不生氣,聲音一如既往甜美溫柔。
“江忱,你隻要答應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财富、名利、地位,統統都可以,甚至是高家的繼承人位置。”
“滾。”
話落就遭到了曾安全的一記腳踢。
曾安全本身就是練家子的出身,發狠的一腳踹過來,直接将江忱踹得打了個滾。
但江忱卻一聲不吭,那張過份俊美卻清冷的臉龐上沾滿髒污,身上撲滿了灰土,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可那雙冷戾的黑眸中卻絲毫沒有懼意或退縮,甚至滿是嘲諷,就這麽冷冷的盯着高希月,仿佛一匹受傷的狼,哪怕陷入兇險之境也依然孤傲無懼。
高希月慢慢站起來,居高臨下,聲音也變得冷硬起來。
“我本來不想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是江忱,是你逼我的。你讓我傷心難過,我也要讓你嘗嘗傷心難過的滋味。我會讓阮家父女在蓉城呆不下去,你和阮輕輕永遠都别想在一起。”
一次次的拒絕和受挫,讓高希月忍不住脫下了小綿羊的僞裝,展露出豪門大小姐的倨傲和利爪。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高希月撂完話轉身就要走,然而剛轉身就被攥住了胳膊。
她側頭,看着被江忱攥住的地方。
少年的手勁很大,攥得她很疼,可她卻有些高興。
這是江忱第一次主動拉住她。
她回過身,漂亮的狐狸眼裏亮起期待,“江忱,你改變主意了?”
江忱定定看着她,嗓音低沉嘶啞,“她什麽都不知道,是我一廂情願,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對她抱有癡心妄想,你想撒氣可以沖我來,不要去找她,我求你。”
高希月怔住。
他說什麽?求她?
他居然求她?
被她的保镖打得半死不活,他都沒有露出一絲妥協和示弱,卻因爲她的一句話,就卑微的乞求她。
“江忱,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隻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你拿什麽來求我?”
在高希月嘲諷的目光中,江忱低下頭,毫無征兆的跪下來。
“高小姐,我求你。”
高希月臉上的嘲諷變成震驚,不由自主的後退。
她睜大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高小姐,我求你,不要去傷害她。”
當街下跪當然很恥辱,但是跟姐姐的安然比起來,算不了什麽。
就算是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
高希月臉上的震驚逐漸轉化成冷傲,嗓音也不再甜軟,而是充斥着濃濃的嘲諷和嫌棄。
“我原以爲你是一個有骨氣有血性的男人,可你居然爲了一個女人下跪哀求,我真是昏了頭,居然會看上你這種窩囊又沒有尊嚴的男人。”
賓利車很快駛離。
高希月坐在車後座上,面無表情的盯着車後視鏡裏孑立高挑的少年背影,幾顆晶瑩的淚珠從漂亮的眼眶中滾落下來,滴在昂貴的衣裳面料上,暈染開成一朵朵的花。
前排的曾安全體貼的遞給她紙巾盒,“大小姐,爲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我早就說過了,他配不上你。”
高希月接過紙巾盒,抱在懷裏,似自言自語又似跟身邊人傾訴,“我現在一點都不喜歡他了,他太沒骨氣了,我高希月最看不起沒有骨氣的男人。”
“大小姐,你終于想開了。你要實在生氣,我找人再狠狠教訓他一頓。”
“算了,我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費任何精力和時間。”
“大小姐明智。”
——
包廂裏,眼見菜全部都上齊了,阮大海卻不提動筷,阮輕輕不由納悶。
“爸,你還請了誰嗎?”
阮大海看了看表,心裏同樣納悶,說好了12點,這都快12點半了,咋還不來?
正想着,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
看到進來的江忱,阮大海、阮輕輕還有周青都十分驚訝。
并不是驚訝來的人是江忱,而是驚訝他的狼狽。
阮大海率先起身,“小江,你這是咋了?跟人打架了?”
江忱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阮輕輕身上,見她沒有什麽大礙,臉上也看不出生氣的模樣,高懸着的心才猛的落回了原處。
“海叔,我沒事,騎車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阮大海一邊關心的問他有沒有受傷,一邊拉着他坐下來。
江忱心知自己的模樣肯定很難看,他本應該先回家整理好自己,換身幹淨衣服再來的,可又不想讓阮大海等得太久。
以及,急于想見到阮輕輕,想知道她有沒有生氣,所以就直接跑來了。
江忱推拒了阮大海的動作,借口上廁所去了衛生間整理自己。
等來到衛生間,看到鏡子裏的模樣時,江忱臉上浮起懊惱之色。
他彎腰把臉洗幹淨,随後用手沾着水把襯衫上的泥污擦掉,正擦着,身後忽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他回了下頭,等認出來人時,冷俊的臉上頓時露出欣喜和緊張。
“姐姐……”
阮輕輕遞給他幾隻創口貼。
江忱盯着她雪白手心的創口貼,神情透着疑惑,“這是什麽?”
“創口貼,貼傷口的。”
這年代的創口貼并不普及,隻有少數藥房才有得賣,之前阮輕輕削鉛筆不小心把手指劃了道口子,阮大海才特地去買了幾盒創口貼,讓她帶在身上備用。
江忱接過創口貼看了半天,擡眸,臉上透着無辜,“姐姐,我不會用。”
“你蹲下來點,我幫你。”
“嗯。”
阮輕輕撕開創口貼的膠紙,将貼布仔細的貼在他額頭的傷口位置。
準備貼鼻梁時,冷不丁對上少年漆黑的眸子,如星空一樣深邃浩瀚,深不見底,又仿佛很危險。
“姐姐。”
許是離得近的緣故,少年低沉磁啞的嗓音,如細碎的沙粒刮蹭過耳膜,有些酥癢,空氣仿佛都變得旑旎暧昧了。
意識到兩人離得太近了,阮輕輕想要往後退,卻忘了身後是台階,一腳踩了空。
身體往後倒的瞬間,被江忱伸出的手臂摟住了腰。
後倒的姿勢變成了前傾,阮輕輕就這麽撲進了少年的懷裏。
面對心愛之人的“投懷送抱”,江忱直接驚呆了。
這是打架後的獎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