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制衣廠放假了,但江忱和張春喜并沒有歇着。
兩人批發了一些年畫、春聯和燈籠,每天推新舊自行車沿街售賣,等到了晚上,兩人就各自扛着自己紮的草垛子,出去賣糖葫蘆和糖蘋果。
過年孩子們個個手裏頭都捏着壓歲錢,糖葫蘆糖畫這些小吃特别暢銷,一晚上兩人最多能賣四五垛,除去成本能賺二十來塊,加上白天賣春聯掙的,一天下來少說三四十。
從江瑤口中聽到這些,阮輕輕不禁感慨,難怪上輩子江忱短短幾年就從窮小子搖身變成商界大佬,這腦袋瓜還真是非比尋常。
第二天就是除夕。
一大早,阮輕輕穿上新買的呢子外套,腳上套着羊皮靴,頭上戴着雪白的毛線帽子,帽子的兩側各墜着可愛的毛絨球,這身裝扮的她就像會移動的漂亮洋娃娃,走到哪都是百分百的回頭率。
阮大海還要去拜訪客戶,要中午才能去蘇家,讓阮輕輕先打車先過去蘇家,幫着姥姥舅媽們幹點活。
阮輕輕剛出門,就遇到了出門擺攤的江忱和張春喜。
兩人都被她的可愛模樣給驚豔到。
相互道了新年快樂後,張春喜笑嘻嘻的打趣她,“姐姐打扮得這麽漂亮,是要去找男朋友約會嘛?”
江忱眼裏原本看到阮輕輕時的光亮和喜悅瞬間暗了下來。
阮輕輕瞋着張春喜,“亂說,我是去我姥爺家過年。”
“哦,不是去找男朋友嗦。”
“當然不是了,我沒有男朋友。”
“啊?張恒不是你男朋友啊?”
一聽到張恒的名字,阮輕輕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誰說他是我男朋友?以後不要把我跟他扯到一起。”
邊說着,阮輕輕忍不住想,難不成是小區裏面又在傳她跟張恒的八卦?
想到這個可能,阮輕輕心情頓時就不好了。
“是耗子說的。”
雖然張春喜毫不猶豫出賣了自己,但江忱一點也不生氣,甚至暗生歡喜。
天知道,多少次夜深人靜,他一想起她和張恒站在一起,想象兩人出雙入對的場景,心裏就會忌妒得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他不止一次陰暗又扭曲的期望張恒從這個世界消失。
原來,張恒并不是她男朋友,這個消息對江忱而言,比他賺了一萬塊錢還要開心。
直到被張春喜撞了一下胳膊,江忱才回過神,發現阮輕輕正瞪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釋。
“姐姐,我錯了。我以前在圖書館門口看到過你們,後來他又來家裏找你,我就誤會了,對不起。”
知道是江忱誤會了,阮輕輕倒也沒太生氣。
按照上一世的軌迹,她現在和張恒的确是在談戀愛。
知道張恒不是阮輕輕男朋友後,張春喜立刻把看到張恒跟她閨蜜看電影的事抖了出來。
看阮輕輕一點也不意外,江忱緊接着又抖出張恒已經在大學裏面找了女朋友的消息。
阮輕輕還沒得及問呢,張春喜倒是先問了,“耗子,你咋曉得的?”
“我前段時間去省大跑業務,無意間看到的。”
其實不是。
他是故意去省大,目的就是想知道張恒的動向,甚至他還跟蹤過張恒,并打聽到了張恒女朋友的名字和專業。
原本,他是準備找個合适的機會,将張恒的“渣男”行爲揭露給阮輕輕知道。
雖然阮輕輕跟張恒不是男女朋友,但他還是很想在阮輕輕狠踩張恒一腳,讓其永無翻身的機會。
——
去蘇家的路上,阮輕輕忍不住回想起上輩子。
上輩子,她上師專後一開始是住校的,後面因爲跟舍友關系處不好,阮大海就給她買了一套商品房讓她搬出來住。
她跟舍友鬧矛盾,也有一半張恒的原因。
舍友們看出張恒是個不靠譜的,勸她跟張恒分手,讓她不舒服,舍友罵她不識好歹,她認爲舍友管得太寬,再加上一些其他的矛盾,最後她實在忍受不了就搬出了宿舍。
但她雖然沒聽舍友的話跟張恒分手,但心裏對張恒也沒那麽喜歡了。
因爲張恒上大學後,依舊跟高中時期一樣摳門,每次都送她廉價的禮物,舍不得請舍友吃飯,還老是找她拿生活費,讓她買衣服和球鞋。
時間久了,她的好感和喜歡也慢慢被耗盡了。
而她之所以一直沒分手,全靠張恒有個好媽。
她從小沒媽,内心是渴望母愛的,朱彩鳳拿捏着這一點,表面功夫做得相當好,隔三岔五讓張恒帶她回家吃飯,對她噓寒問暖,照顧周全。
阮輕輕一度很感動,覺得跟張恒結婚後,有這麽一位好婆婆,自己的日子肯定也好過。
就這樣,她被朱彩鳳诓着跟張恒訂了婚,并瞞着阮大海将張恒的名字寫在房産證上。
現在想來,她都不明白當初的自己怎麽就那麽愚蠢,簡直就像中了朱彩鳳的盅。
訂婚後,張恒提出要搬去商品房跟她同居,被她以阮大海不同意爲由拒絕了。
說出來或許都沒人信,她跟張恒談了幾年戀愛,除了拉手之外,其他什麽也沒發生。
一方面是她性格害羞,另一方面,她覺得别人的唾沫很惡心,哪怕那個人是張恒,是她未婚夫。
每次張恒想做點什麽,她都很反感,會找借口躲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張恒後面才會跟楊珊搞在一起,是出于報複吧?
她很好奇,這一世,張恒還會不會出軌楊珊。
蓉城這邊的春節習俗跟其他地方不一樣,别的地方是吃年夜飯,這邊是吃中午。
阮輕輕到蘇家時還不到十點,但蘇家人已經忙開了,擇菜的擇菜,殺魚的殺魚,竈台上的蒸鍋咕噜咕噜的冒着熱氣。
阮輕輕對廚房一竅不通,隻能幫着貼貼春聯,遞遞東西啥的。
在全家人的齊心協力下,圓滿做出了一大桌豐盛又富有年味的團圓飯。
飯桌上,男人們推杯換盞,女人們吃喝說笑,氣氛熱鬧又歡樂。
阮輕輕無比慶幸她選擇了來蘇家過年,這可以說是她記事以來過得最舒心最熱鬧的一個春節。
李玉蓮和劉桂蘭婆媳倆個,一個比一個摳門,團年飯也舍不得多做兩道好菜,還總愛把菜做得死鹹。
李玉蓮還愛唠叨,唾沫星子噴到菜碗裏,看得直倒胃口。
反正每年她和阮大海回農村過年,錢和東西給的不少,卻連熱飯也吃不上一口,反倒要受一肚子的氣。
除夕夜,外面鞭炮聲聲,電視裏播放着熱鬧的聯歡晚會,下鍾的技師圍在一起,興高采烈的讨論着今天做了幾個鍾,拿了多少紅包和小費。
阮秀秀就像個局外人似的孤憐憐站在角落裏,臉色因爲憤怒與忌妒變得扭曲陰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