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的話一落，沈月跟張盼盼臉上的神情都舒展了些，像是了然。
到了食堂，雲清歡先去窗口瞧了瞧，可能是因爲今天是新生報道的日子，食堂裏的夥食很不錯。
什麽紅燒魚，紅燒肉，蘿蔔炖排骨之類的這些葷菜都有，還有不少素菜。
但瞧着賣相一般。
盡管一般，但對于這個年代不怎麽見葷腥的學生來說，還是美味的很。
不少人都盯着菜咽口水。
隻是盡管咽口水，但大家幾乎選的都是素菜，再好的就是選一道半葷的菜，至于全葷的菜，買的人很少。
畢竟，在食堂裏吃菜，不光要糧票，吃肉還要肉票，最主要的是還要錢。
雲清歡問汪圓圓要吃什麽菜，汪圓圓盯着窗口的葷菜也忍不住咽口水，她雖然家境也算不錯，但也不是天天都能吃上肉。
猶豫了一下，她隻開口點了一個白菜炖豆腐，還有一道是土豆絲，都是葷菜。
雲清歡聽她點的那麽清淡，擡頭看了她一眼，心裏有了些好感。
這姑娘是個實誠人。
汪圓圓眼神有些忐忑，怕她覺得自己點的太多了，“其實，一個菜也行。”
雲清歡忍不住笑，然後沖打飯的師傅道，“都拿單獨的盤子裝起來，一個盤裏裝兩個人份的菜，來盤白菜炖豆腐，一盤土豆絲，一盤紅燒肉，一盤紅燒魚，還有一盤……”
她指着窗口，點了四道葷菜兩道素菜，一共是六盤菜，每盤菜裏裝的是兩個人的份。
汪圓圓有些震驚的看着雲清歡點的這些菜，“這麽……豐盛！”
是真的豐盛，這可都是她們家過年的配置。
雲清歡笑，“請你吃飯，哪能真的隻讓你點素菜，那樣我成什麽人了？”
汪圓圓不好意思的抿唇笑，還有些忐忑，“會不會讓你太破費了？”
“不會，快點過來吃吧。”
雲清歡又去打了六份米飯過來。
旁邊不少同學看到她吃的這些菜，都驚訝好奇又豔羨的看過來。
雲清歡則是适時開口嘀咕，“唉，這開學第一天沒忍住吃了頓好的，接下來的日子恐怕要吃土了。”
勢必讓人知道她很窮，現在吃的這一頓，不過是打臉充胖子而已。
不能讓人以爲她很有錢。
在學校裏還是能低調就低調，太高調就會招人眼。
果然，那些學生聽到她這麽說，眼裏的羨慕跟嫉妒都消散了不少，有幾個女同學眼裏甚至還閃過幾分不屑。
那幾個女同學大概家境不錯，像是故意的一般，也跑到窗口點了剛才雲清歡點的那幾個葷菜，然後大搖大擺的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吃。
因爲有這幾位女同志做對比，雲清歡點這麽多菜倒是不顯眼了，畢竟她是一家子人吃。
雲清歡自然注意到這幾個女同學的舉動，不過她不在意，心裏反而還挺感激這幾個女同學及時幫自己分散了那些人的注意力。
剛才雲清歡嘀咕的那幾句話是特意離汪圓圓很遠的時候說的，所以，汪圓圓壓根不知道她說了啥。
此刻，正盯着桌子上的菜，忍不住咽口水。
雲清歡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笑，直接道，“開吃吧。”
食堂裏的湯是免費的，正吃着飯，柏耐寒就去打了幾碗免費的湯過來。
湯就是那種扔了根不知道炖了多少遍的大骨頭炖的，上面零零散散的漂了點菜葉，還有一點點碎雞蛋。
但就是這樣的湯，不少人也喝的津津有味。
雲清歡甚至看到不少人連菜都沒打，隻打了一份米飯，然後到盛湯的那裏盛了滿滿的一大碗湯倒在米飯裏，就這樣燙着米飯吃。
而這可能都算是條件比較好的，雲清歡還看到有幾個明顯很窮的同學走到賣窩窩頭的窗口，買了兩個粗制濫造的窩窩頭，然後撕成幾塊扔到碗裏，再去盛免費的湯澆在上面，然後就這樣湊合一頓。
雲清歡看了心裏不是滋味。
他們能夠上學，就證明家裏肯定不算是最窮的，畢竟要是真的窮，可能連飯都吃不起，又怎麽有閑錢去上學？
可這些上學的人中，還有不少人吃窩窩頭，雲清歡都不敢想那些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多少人連飯都吃不起？
小石頭跟安安本來覺得這大鍋炖的菜不好吃，吃的有些慢，可此刻，看到這些場景，又看到那群十幾歲二十幾歲的人豔羨的望着他們吃的飯，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覺得平常的一頓飯，可能是這些人一生的奢望。
小石頭擡頭看向雲清歡，眼裏都是感激，他知道自己有現在這樣的生活，都是因爲他幹媽。
若不是幹媽，他過的可能連這些學生都不如。
一時間，安安跟小石頭心裏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吃起飯來也特别香。
但雲清歡可不知道這倆孩子心裏想的。
這個年代不會有剩飯，畢竟在還有人吃不飽的年代，剩飯實在是一件很可恥的事。
雲清歡把碗裏的最後一粒米都吃幹淨，打了個飽嗝。
她抹了抹嘴，吃飽了。
汪圓圓她們還沒吃好，雲清歡便坐在旁邊等。
正在這個時候，熟悉的聲音傳來，“清歡！”
是喬月的聲音！
雲清歡眼裏閃過驚喜，回頭看去，發現真的是喬月跟沈景陽，旁邊還跟着趙秋梅，三個人懷裏都抱着孩子。
雲清歡看到他們，高興的沖他們招手。
趙秋梅跟喬月也很自覺，走過來就往雲清歡面前的那張桌子邊坐。
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同志跟雲清歡一起吃飯，喬月還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汪圓圓。
汪圓圓也好奇的望着她。
雲清歡笑着将幾個人互相介紹了一下。
而汪圓圓聽到喬月跟趙秋梅是隔壁師大的，沈景陽則是京大的，這三個人都是跟雲清歡一個知青點的知青，眼裏露出詫異，忍不住道，“太厲害了！”
要知道，這個年代考上大學實在不容易，可她們一個知青點的竟然就考上了四個！
而且，每個人考的大學都很不錯！
要知道這就算是在京都這地方都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