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跟雲清歡說的時候，雲清歡沉默了很久。
可她也不知道說啥，腦海裏隻回想起趙秋梅跟王右軍結婚的那天，是真的風光。
趙秋梅才二十多歲，也是花一樣的年紀，笑的滿面春光，得意的不行。
雖然讓人看了不爽，覺得她真的很欠扁。
可如今這副毫無生氣的模樣讓人看了更不舒服。
雲清歡停下腳步，腦海裏想了很多，看着趙秋梅，面上沒什麽大表情，“趙知青？”
“這是你閨女？長的挺好的。”
趙秋梅見真的是她，神色有些複雜，本來空洞的眼神閃過很多情緒，半晌才道，“我聽知青點的人說是你提出把我送到鎮上衛生所的，還是你提出給我捐錢當醫療費的，那個接生婆也是你讓請的。”
當時，趙秋梅真的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甚至，她覺得就這樣死了也好，她真的不想待在王家了，王家的這群人，簡直就是魔鬼！
王右軍也對她使用冷暴力。
她甚至在妯娌們閑聊時意外得知，王右軍的前妻就是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産死的，别人都以爲是意外，實際上不是的。
而是王右軍跟他前妻吵架，把人給推倒在地，流了一地的血也視而不見。
最後在他前妻明顯快不行的情況下才請了接生婆過來接生。
然後一屍兩命。
對外卻說是難産死的。
當時，趙秋梅心就涼了下來，她看着王右軍的目光帶着害怕。
這男人明明正大光明的殺死了自己的媳婦跟孩子，可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她當時拼命想去上大學，打掉肚子裏的孩子，也是突然得知了王右軍前妻難産死亡的真相，她真的怕自己生孩子的時候也會這樣“難産而死”。
她感覺到王右軍對她越來越不耐煩，有時候厭惡都毫不遮掩。
所以，當她真的在床上感覺到下半身汩汩而流的鮮血跟羊水，聽着接生婆說她撐不下去時，是真的覺得自己肯定也會死，落得王右軍前妻那樣的下場。
可她突然就聽到了知青點的那些人熟悉的聲音。
聽到喬月她們強硬堅持要送她去鎮上衛生所。
她婆婆說去鎮上衛生所，她們王家一分錢不出，喬月她們就說她們知青點的人湊錢，不用王家人出。
反正，等趙秋梅疼的沒有知覺昏睡過去再次醒來之後，就在鎮上衛生所了。
然後就是穿着白大褂讓人心安的醫生讓她安心生孩子。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渾身充滿了力量。
生完孩子，因爲她身體虧損的厲害，孩子也很柔弱，在鎮上的衛生所待了半個月養身體，這半個月，王家的人一個都沒來。
是那個雲清歡推薦來的接生婆照顧她。
期間，喬月跟王姝鳳也過來看過她一次，态度都不是很好，讓她好好休養身體。
畢竟，以前在知青點，幾個人都不太對付，吵架更是常有的。
趙秋梅朝她們道謝，王姝鳳直接翻了個白眼，“你最應該感謝的不是我們，而是雲清歡，是她提出讓我們知青點的人湊錢送你去衛生所的，不然你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
“現在的這個照顧你的接生婆每天的工錢也是雲清歡給的，一天要一塊錢呢！照顧你半個月，給了整整十五塊錢，知青點湊錢的時候，雲清歡給的也是最多的，給了五塊錢。”
“反正我可沒雲清歡好心，就給你湊了一塊錢，你要是真想感謝，等你出院了，你好好感謝雲清歡，當時，你算計她，對她也不好，她還是把你跟你閨女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當時，趙秋梅心裏的震驚不用說。
她真的沒有想到是雲清歡要救自己的，她以爲雲清歡恨不得她死。
畢竟，當時，爲了嫁給柏耐寒，她實在使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出院之後，她想着去感謝雲清歡，隻是打聽了幾次，雲清歡一直在家裏很忙，忙的都沒時間出門。
再加上以前對雲清歡做的那些事，讓趙秋梅不好意思去找雲清歡。
可誰知道，今天竟然會在這裏碰到她。
趙秋梅頓了頓，神色複雜，像是羞愧又像是感激不盡，繼續道，“雲清歡，不管怎麽說，我都要感謝你，感謝你重新給了我一次生命，感謝你不計前嫌的幫我。”
她說着，眼眶泛紅，抱着孩子的手微微用力。
大概是太用力了，懷裏的孩子不舒服的伸了伸手，嘴巴一癟，想哭。
雲清歡擰眉，看着趙秋梅，說實話，她當初幫趙秋梅，是因爲有恻隐之心，同爲懷孕的人，若是趙秋梅生孩子的時候出事，她怕自己會留下心裏陰影，到時候對自己生孩子不好。
況且，趙秋梅雖然可惡，可還不至于用一屍兩命來懲罰她。
她隻是提議把人送到鎮上衛生所而已，能不能救回來其實是看趙秋梅的命。
“你不用感謝我，要感謝就感謝你自己，你自己若是撐不下去，我就算是把你送到衛生所也救不了你。”
雲清歡聲音很淡，表情也很淡漠。
兩個人關系不好，她不覺得因爲這一件事，兩個人就能成爲朋友。
“還有，你孩子被你抱的好像不太舒服。”
趙秋梅下意識低頭看，小孩子癟嘴就要哭，顯然确實被抱不舒服了，她調整了姿勢，輕聲哄了哄，孩子很聽話，大概是姿勢舒服之後，就又不哭了，眼睛睜大，明明這個月份，她看不到什麽，還是下意識的往雲清歡這邊看。
不知道看到什麽，嘴巴下意識的咧開，露出一個奶乎乎的笑。
哪怕雲清歡很讨厭趙秋梅，也不得不承認她閨女是可愛的。
趙秋梅哄好閨女，還是認真的對她道，“總之，真的謝謝你，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我向你道歉，不求你原諒我，還有，你給我花的那些錢，我有能力了一定還給你，以後，若是你有什麽要我做的，隻要能做到，我肯定爲你做。”
趙秋梅眼裏都是堅定，雲清歡救了她跟她閨女兩條命，這輩子她都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