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耐寒說完,就讓季淮墨自己回家,他則是帶着安安往廠裏走。
從廠裏把自行車給推過來,将安安扔到了前面的杠上,腳一蹬就要往家的方向走。
随即,不知道想到什麽,拍了拍安安的頭,“你媽知不知道你來鎮上?”
“不知道。”安安搖頭,手揪着衣服,不敢擡頭看小叔叔。
“你這熊孩子!”柏耐寒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打這孩子屁股兩下,趕緊放下自行車,往鋼鐵廠辦公室跑,朝村裏供銷社打了個電話,讓人傳話給媳婦,安安來鎮上了,沒多大事,讓她别着急。
說完事,便重新騎自行車。
衛生所門口,季淮墨站了好久,看着柏耐寒邊走邊罵柏錦安,眼裏都是羨慕,還有黯然。
他一個小孩子爲啥身上會有錢,主要也是因爲他那個媽,時不時發病,然後不給他吃東西。
還時不時打的他一身是傷,他爸沒辦法,就給了他點零錢,讓他要是受傷了就去衛生所看看,要是餓了就去國營飯店買吃的。
他爸工作忙,除了晚上回家,平常并不在家,所以,他隻能一個人面對他媽。
有時候他也會崩潰。
所以,在見到柏家的歡樂時,才會想方設法的想多留一會兒。
但人總歸是要面對現實的,他抿唇,步履沉重的往家的方向走。
毫無意外,他又聽到了他媽發瘋的聲音。
敲了敲門,裏面乒哩乓啷的聲音太大,沒人聽到,他便安靜下來,沒再敲門,而是搬了個小木凳放在門口,坐在門口發呆。
村裏,雲清歡跟劉玉芝找安安都快要找瘋了。
沿着河流找了一遍,可還是不見孩子蹤影。
眼瞅着到了中午,雲清歡也不能讓村裏人都跟着她幹着急,也不回去做飯吃飯,隻能強忍着擔憂害怕,對她們道,“父老鄉親們,今天太感謝你們幫着一起找安安,現在都已經中午了,那孩子肯定是太調皮跑到哪個地方躲起來了,你們也找大半天了,到了吃飯的時候,你們就先回去吃飯吧。”
“等找到了安安,我一定帶着孩子挨家挨戶的向你們道謝。”
“安安媽媽,你别太擔心了,這沒找到安安也是好事,說明他現在還是安全的,就像你說的那樣,肯定是這孩子太調皮,找地方躲起來了。”
“是啊,安安媽媽,你看你熱的,身上都是汗,你們中午也回去做個飯吃,吃飽了才能繼續去找,指不定下午安安自己就跑回來了呢。”
衆人七嘴八舌的勸着她。
雲清歡一一道謝。
唇幹的起了皮,但她沒想現在回家吃飯,她要找到安安!
旁邊,小石頭一聲不吭,也跟着一起找,邊邊角角都沒落下。
突然,有人從遠處跑了過來,“雲知青,你男人從鎮上來電話,說是安安去鎮上了,現在就在他那裏,安全着呢,讓你放心!”
一句話,雲清歡直接癱倒在地,撐着身體的一口氣也徹底洩了。
她仰頭看向婆婆,不太确定的問,“媽,你剛才聽到了嗎?他們說安安在耐寒那裏,他是怎麽一個人跑到鎮上的?真的是讓我們好找啊!”
劉玉芝也喜極而泣,她們的心情已經從一開始的找到這孩子要好好教育一頓,到隻要找到這孩子,一定不會打他罵他,到了最後,隻期望孩子能安安全全的就好。
可現在,有人告訴她們,安安是安全的,怎麽能不讓人喜極而泣呢?
小石頭在旁邊也高興的跳了起來,“幹……嬸子,安安好好的!”
他雖及時改口,但雲清歡還是聽到了他想叫出的稱呼。
心裏不是滋味,站了起來,摸着這孩子的頭,“好孩子。”
但沒多說,而是沖還沒走遠的衆人道謝,告訴她們下午不用來找孩子了。
然後,三個人往家的方向走,這大中午的,找人找了幾個小時,早就饑腸辘辘。
中午,雲清歡蒸了米飯,炒了一盤土豆炖紅燒肉,一盤紅燒魚,還有一盤青菜跟一盤菠菜,最後做了一個雞蛋湯。
飯剛做好,門外就傳來自行車的聲音。
幾個人出門就看到了坐在自行車杠上的安安,鼻青臉腫的,雲清歡一時都沒認出來。
原本脫口而出想罵他的話瞬間憋了回去,忍不住上前,“這是怎麽了?”
劉玉芝更是心疼的抱着安安直呼寶貝大孫子。
在兩個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柏耐寒隻能老老實實把安安去找季淮墨,然後被林雨珍那個瘋女人關起來打一頓的事說了。
雲清歡聽了簡直火冒三丈,“欺人太甚!就算她是精神病人,但也不能這麽過分!怎麽能随便打别人家的孩子?!”
“我要找她算賬!”
劉玉芝也很憤怒,“對,要找她算賬!一個大人打孩子算是怎麽一回事?”
見兩個人義憤填膺,柏耐寒總不能真的讓她們倆跑過去跟林雨珍打架,隻能勸道,“你們先别着急,季家的事我會處理,她打安安的事我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放過。”
見他這麽說了,兩個人隻好暫時停下,然後去看安安的傷口,見傷口沒啥大礙,還抹了藥,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家人早就餓了,什麽話都等吃完飯再說。
安安也早就折騰餓了,看到做好的飯菜幾乎是狼吞虎咽。
等吃飽了還打了一個嗝。
路上,柏耐寒已經問清楚了這孩子突然離家出走的原因,所以,剛吃完飯,他就給侄子使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端着菜盤子跟飯碗跑去了廚房。
安安這才感覺到害怕,見媽媽跟奶奶目光灼灼望着他,忍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先發制人的開口,“媽媽,奶奶,對不起,我錯了!”
雲清歡冷笑,“你沒錯,是我的錯,不然你怎麽那麽大膽,敢一個人跑那麽遠?”
安安低頭,愧疚道,“是我錯了,媽媽,對不起。”
“你哪裏錯了?你沒錯,是我的錯!”
雲清歡有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