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之感。
雲清歡笑的更歡。
這就受不了了?
怎麽?那麽快就續娶還想讓人誇他有情有義不成?
半晌,男人壓抑着情緒,緩慢開口,“放心,我不會那麽快再娶的。”
“廣林!”
“廣林哥哥!”
柏廣林他媽的不甘,還有劉麗的委屈。
柏廣林揮手,讓她們别多管。
雲清歡神色都不變一下,“希望你說到做到。”
她走到嬌嬌面前,把她手裏的東西又重新給拎了回來。
雞蛋跟肉,柏廣林跟他媽配吃嗎?
呸!不配!
她直接拉着嬌嬌就走,“走,去嬸子家,嬸子給你做好吃的,以後你要是在家裏受委屈了,你就去嬸子家找我,我倒要看看這些人是怎麽沒臉沒皮的用着你媽的買命錢,還來欺負你的。”
弦外之音很明顯。
嘲諷意味也十足。
柏廣林黑着臉,站在旁邊沒說話。
倒是柏廣林他媽馬大花臉色很難看,欲言又止,想罵雲清歡,但想到連公社領導都對她那麽客氣,自己家能得到那麽多賠償金也有她的一部分功勞,髒話愣是壓了下去。
不敢跟雲清歡撕破臉。
要是雲清歡真的跟她們家不對付,以後日子肯定不會好過的。
嬌嬌回頭看了一眼,往常疼她的爸爸沒看她一眼,奶奶更是嫌棄的望着她。
隻有弟弟狗剩大概知道她是去嬸子家吃好吃的,眼裏露出希冀。
狗剩太小,大概還不太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要是她爸真的給她們娶個後媽進門,再生個男孩,連家裏這個最受寵的弟弟以後日子恐怕都沒那麽好過。
嬌嬌不小了,已經聽村裏不少人都說過有後媽的日子不好過。
并且也親眼看見村裏有些小孩後媽對他們非打即罵,過的很凄慘。
雲清歡牽着嬌嬌走到門口,狗剩突然追了上來,拉住了雲清歡的衣服,“嬸子,我也想吃!”
眼眸裏都露着饞意。
嘴巴更是無意識的誕出口水。
這小子沒了親媽,穿的衣服髒兮兮的,皮膚上面黑一塊灰一塊,連本來的膚色都遮掩了。
小手拽着雲清歡的衣服,愣是在她衣服上留下手印。
雲清歡:“……”
就很無語,但看在這小子是江文秀兒子的份上,她忍了忍,“行,你跟來吧。”
語氣冷淡了不少。
到了家裏,劉玉芝見她領着兩個孩子回來,見她本來準備給柏廣林的東西又給拎回來了,有些訝異,“怎麽了?”
“這不是剛去到嬌嬌家就看到一個媒婆領着一個姑娘跟柏廣林說親呢,氣不過,覺得這東西他不配吃,就不想拿給他們家了,領着這倆孩子回來,讓他們姐弟倆今兒個在我們家吃頓好的。”
“這柏廣林可真的是有意思,當初看他跟嫂子感情那麽好,現在嫂子才去世多久啊,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新娶媳婦了。”
就真的涼薄到讓人心寒。
雲清歡語氣有些憤怒,還有些替江文秀感到不值。
劉玉芝也聽明白是什麽事了,看着嬌嬌倆孩子的目光露出同情。
當初,江文秀在的時候這倆孩子養的多好啊,如今,這倆孩子看着就讓人心疼的緊。
她活了半輩子,什麽情況沒見過。
男人自古涼薄。
上前安慰自己兒媳婦,“你也别想太多,像廣林這樣的人很多,别看他以前跟文秀感情好,實際上隻是因爲文秀有本事,長得又漂亮,對他有益,他懶得折騰罷了,現在文秀去了,家裏一團糟,他又不想承擔責任,肯定是想再娶一個操持家務的。”
“跟他那樣的人置氣不值得。”
“不過就是個隻顧自己利益的主而已,若是你看不慣,以後我們就經常叫嬌嬌跟狗剩回家吃飯就行。”
“嗯,我知道了,謝謝媽。”
經過婆婆這番說辭,她心情好了不少。
确實,沒必要跟柏廣林這樣的人生氣。
柏廣林就是那種最常見的隻顧自己利益的男人,隻是以前他表演深情人物表演的好,她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晚上,雲清歡把本來要送給柏廣林的雞蛋跟肉都拿出來,做了盤辣椒炒雞蛋,還特意給家裏的三個孩子一人炖了一碗雞蛋羹。
又把肉拿出來,切成條,用紅薯粉面包裹着,下到開水裏,再放點粉條跟白菜,又切了一塊豆腐放進去,直接做一大鍋的豬肉炖粉條。
然後素炒了兩盤蔬菜,蒸了一鍋大馍。
一家幾口人外加嬌嬌跟狗剩,吃的肚子都特别撐。
安安吃飯還是很有分寸的,畢竟,這一年多來被雲清歡養着,好東西沒少吃,雖說這豬肉炖粉條也很好吃,但沒讓他失态,吃的雖快,卻不顯得狼吞虎咽。
但嬌嬌跟狗剩,就算是江文秀在世的時候都很少吃這麽好的東西。
更别說年頭柏廣林就病了,爲了省錢給柏廣林治病,家裏省吃儉用的,雞蛋跟肉更變的奢侈起來。
他們很少吃。
等江文秀去世之後,狗剩還好,好歹能吃飽飯,至于嬌嬌,一天就吃兩頓飯,還頓頓都難吃飽。
猛得吃到那麽好吃的飯,沒忍住狼吞虎咽起來。
粉絲太燙,燙的她嘴都紅了也沒停下吃的動作。
雲清歡在旁邊看着心痛,連聲道,“慢點,鍋裏還有很多,沒人跟你搶。”
但她的話沒太大用處,嬌嬌隻是稍放慢了些動作,但相比之下,吃飯的速度還是很快。
對于一個很久沒吃飽的孩子來說,禮義廉恥對她們沒用。
吃飽飯才是硬道理。
倆孩子這副模樣,讓劉玉芝這個見慣了各種苦難的中老年人看着都難受。
抹了抹眼淚,小聲道,“他們姐弟倆讓我想到了我那時候帶着文松跟耐寒。”
那時候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半大的孩子,家裏還負着債,日子過得也很艱難。
隻是再艱難,文松跟耐寒到底還有親媽在,比嬌嬌跟狗剩要好的多。
雲清歡聞言,也歎了一口氣,沒多說什麽。
知道婆婆是想到了逝去的大兒子柏文松了。
旁邊,柏耐寒一手握住了雲清歡的手,一手握住了親媽的手,無聲的安慰。
安安吃着粉條炖豬肉,正吃的歡,突然就感覺到自己被孤立了,他擡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大人們眼睛紅紅的,暗自納悶,難不成這飯已經難吃到讓人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