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軍臉上都是愧疚。
嫂子給他們父子倆做飯,還照顧淮墨,結果自己媳婦差點把人給打了,還沖嫂子潑髒水,就莫名其妙,擱誰身上都有些受不了。
他感覺有些累,還有些無力,看着林雨珍茫然無措的模樣,閉了閉眼,把那抹疲累給遮掩下去。
雲清歡擺手,“沒事,我理解。”
雖理解,但卻不想跟林雨珍這樣的人過多接觸。
這頓飯是徹底吃不成了,所幸父子倆吃了有一會兒,應該有個半飽。
季行軍提出了告辭,他看向柏耐寒,有些歉疚道,“柏副廠長,我下午可能來不了了,可以請一下午的假嗎?”
柏耐寒點頭同意,“帶林同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季淮墨牽着媽媽的手,回頭看着安安跟小石頭,神情落寞。
他新交的兩個朋友肯定像以前的那些朋友一樣,覺得他有一個瘋子媽媽,然後遠離他。
安安多聰明的孩子,自然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跟小石頭對視一眼,然後跑過去道,“淮墨,你先帶你媽媽回去,等下次有機會了你再來找我們玩,或者下次有機會了我們去找你玩。”
小石頭在旁邊應和,“對,淮墨,你放心回家,下次我們再一起玩。”
兩個人的神情很是真摯,半點都沒有對他的厭惡和不屑。
季淮墨有些感動,認真點頭,“嗯,下次我再來找你們玩。”
走到門口,季淮墨沖雲清歡跟柏耐寒揮手,“叔叔,嬸子,還有劉奶奶,再見。”
一步三回頭,這孩子還是被季行軍騎着自行車帶走了。
見人走遠,雲清歡隔絕了那些看熱鬧的村裏人,直接把院門給關上。
飯還沒吃完,她招呼着小石頭跟安安過來繼續吃,她也拉着柏耐寒和婆婆過去吃。
半點都沒有被林雨珍影響到心情,畢竟,一個精神病患者,她總不能跟人計較。
吃過飯,雲清歡問柏耐寒,“看季工這模樣,估計跟林雨珍過日子也挺煎熬的,他爲啥不離婚?”
“我聽别人說過幾次,林雨珍一開始性格還是挺好的,跟季工過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後來,她父母去世之後整個人就大變樣了,季工家裏本來就欠林雨珍家的恩情,娶她也是爲了還恩,如今,她父母都去世了,她又是季淮墨的親生母親,季工不可能跟她離婚的,離婚之後,她一個人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雲清歡聞言爲季行軍跟季淮墨點了根蠟。
這要是林雨珍的精神分裂症越來越嚴重,那這父子倆的日子恐怕會越來越難熬。
要是出來的是剛才那個嬌嬌弱弱哭的梨花帶雨的人格還好,畢竟不會打人跟罵人,也不會疑神疑鬼。
原著中,反派柏錦安是嫉妒季淮墨有母親疼愛的,那個時候作者寥寥幾筆描述過,說林雨珍對季淮墨很好,可能那個時候林雨珍的精神病已經緩解了許多?
這隻是雲清歡的猜測,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喬月臨産的前幾天,沈景陽請了半個多月的假,暫時不去煤礦幹活,而是陪着喬月去縣城醫院生産。
她肚子特别大,懷的是雙胞胎,随時都有可能生産。
她去醫院的時候雲清歡去送了她,江文秀也過來送人。
有一段時間沒見江文秀了,畢竟去煤礦工作,早出晚歸,累的要死,回家還要照顧一家老小,自然是沒有精力來找雲清歡玩的,整個人累的沒了精氣神,眼睛下一片黑眼圈。
而且,她更黑了,黑的額頭上起了很多皮,是被曬傷的。
雲清歡看到江文秀的時候怔了一下,神情複雜,邊走邊對她道,“你幹活的時候最好口鼻蒙上一層布,再做好防曬,不然容易曬傷不說,以後還容易生病。”
前世,雲清歡看過一些新聞,在這些礦場工作,很容易因爲吸入的灰塵過多,肺部易感染,或者生其他的病。
她跟喬月說過,想來喬月應該跟沈景陽說了,因爲見沈景陽沒怎麽曬傷,雖說礦場的工作累,但他精神看着還不錯。
江文秀怔了怔,笑着點頭,“謝謝,我明天工作就找塊布系在口鼻上。”
她也覺得鼻子吸入太多灰塵不太好受。
這半個多月,沈景陽掙到了一點錢,錢不算太多,但夠喬月去醫院生産的。
雲清歡看着躺在架車上的喬月,握了握她的手,“生産的時候别慌張,聽醫生指揮。”
喬月肚子大的有些吓人,側躺在架車上,身上還蓋了一個小薄毯子。
喬月笑了笑,“放心,你都說那麽多遍了,我記住了。”
江文秀也把自己生下兩個孩子的經驗都傳授給喬月。
喬月很認真的記下。
旁邊的沈景陽甚至拿出一個本子一支筆,認真的記下兩個人說的話。
雲清歡瞥了一眼,見他還細緻的做了分類,忍不住笑了笑,對喬月生産的擔憂也緩了緩。
時間不早了,沈景陽跟李老頭說了一聲,他揮着鞭子打在牛屁股上,牛車慢悠悠的開始走,越走越遠。
牛車消失在村頭,雲清歡跟江文秀往家的方向走。
兩個人許久沒說過話了,雲清歡問她柏廣林最近的身體怎麽樣。
江文秀疲累的臉上露出笑容,“他身體好了不少,上次去看了醫生,醫生說他病情穩定住了。”
“那還挺好的,說明他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我跟廣林說好了,等我再工作三四個月,錢差不多就湊齊了,到時候帶他去做手術,正好我也趁機休息一下。”
雲清歡替她高興,“等你男人手術做完之後,你還去煤礦幹活嗎?”
她記得江文秀也是高中畢業,這眼瞅着就快要到七七年了,離恢複高考也就一年多的時間,雲清歡希望江文秀有機會也去參加高考。
要知道高考恢複後第一批上大學的大學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江文秀也該爲自己活了。
江文秀聽到她的話有些猶豫,煤礦的活确實累,但也确實能掙到錢,她有些舍不得,“再說吧。”
雲清歡歎了一口氣,已經知道了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