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雖然癡傻,但雲清歡也聽村裏的婦人說過,其實盧娟長的不醜,收拾收拾,穿幹淨一些,隻要不開口說話,不笑,瞅着跟個正常人一樣。
且這姑娘就算是癡傻之人,也能生孩子,還說盧娟她媽也是個享福的,以後能把盧娟嫁出去,掙一份彩禮錢。
雲清歡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大概是在前世聽多了這樣癡傻女人的故事,她們的命運總是十分多舛,讓人心痛。
上次,雲清歡在村裏轉悠的時候還碰到了盧娟,這姑娘看到她就笑,遠遠的看着她,也不靠近,旁邊一群小孩子看到盧娟,直接唱罵着,“傻子姑娘穿髒衣,跟狗搶食不害臊,爹不疼娘不愛,是個沒人要的野白菜。”
罵盧娟不說,還沖這傻姑娘扔石子,打的這姑娘額頭都腫了,雲清歡看不下去,就直接攆走了這群孩子,還呵斥了他們。
然後給盧娟拿了兩個白面饅頭,人餓的直接狼吞虎咽,兩個饅頭沒一會兒就吃完了。
吃完之後沖雲清歡笑了笑,人還知道拱手道謝,雖然沒說話,但雲清歡知道她是在道謝,然後沒等她反應過來,人一個轉身就跑走了。
後來,雲清歡也偶爾會在村裏碰到她,盧娟每次見到她都笑,想要沖過來但不知道顧忌什麽,一直沒過來找雲清歡,反而是雲清歡好幾次給她零嘴,隻遠遠放在地上,示意她過來拿。
想到盧娟這姑娘,雲清歡眉頭擰了擰,下意識的不太舒服。
“五十塊錢彩禮,她爸媽就打算把她賣了?”
别看盧娟長那麽大,可實際上聽村裏老人說,她爸媽壓根就沒咋養過她,她沒死全靠她奶奶還有點良知,後來會走了之後就純靠村裏人看她可憐救濟她。
可就是這樣磕磕絆絆長大的盧娟,也要被她那個冷血的父母吸最後一次血。
“誰說不是呢?還要彩禮呢,盧娟啥情況誰不知道?要是我有個閨女這樣,我拼死也要養她一輩子,哪裏舍得讓她再去嫁人?按照她現在的情況,那哪是嫁人,那就是去受罪曆劫的。”
劉玉芝氣的不輕,她一方面覺得盧娟她媽要把盧娟嫁給自己兒子是瞧不起她們柏家,一方面又覺得盧娟攤上這樣的爸媽确實可憐。
說的難聽點,願意娶盧娟那樣的癡傻女人,估計家裏要麽太窮要麽就是很不好的人家,别家姑娘不願意嫁過去,不然平白無故的,誰會願意娶個傻姑娘呀?
雲清歡因爲想着盧娟這可憐的姑娘心情不是很好,面色便帶着郁色。
劉玉芝是憤怒加同情,表情也很陰郁。
反倒是柏耐寒這個當事人聽到這話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給劉玉芝夾了菜,順道也給雲清歡夾了一筷子她愛吃的瘦肉,“你們生什麽氣?别氣,盧娟那姑娘我也見過,是個可憐的姑娘,難得的是滿是稚氣純真,反倒是我這種心思頗多的配不上她。”
劉玉芝看他還能笑的出來,也被氣笑了,“你還高興的出來,從村裏這些人要給你說的對象都能看出來,你如今在她們心裏不知道有多差勁。”
她又看向他的腿,“等你好了一定要到她們身邊走一圈,我倒要看看她們會不會變臉。”
現在劉玉芝幾乎已經堅信自己兒子腿會好。
畢竟現在柏耐寒拄着拐杖走的越發利落了。
隻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坐輪椅坐習慣了,隻要出門必是坐着輪椅,而且,隻要有一個外人在,他都鐵定在輪椅上坐着。
整的劉玉芝在外面跟人說她兒子可以站起來了,那群人都不相信,反而還覺得她是因爲太想兒子好起來而出現了幻覺,滿是同情的看着她。
以至于劉玉芝最後都有些擺爛了,所幸也就懶得解釋了。
隻是沒想到村裏人那麽離譜,什麽姑娘都想給她兒子介紹,誰不知道她們是惦記着兒子那點退伍的錢?
“這有啥好氣的?你越生氣不是越着了那些人的道?”柏耐寒一點都不生氣,仿佛那些人看不起的不是他,把菜盤子往他媽那裏推了推,“媽,趕緊吃飯吧,别生氣了。”
雲清歡也勸着,“媽,趕緊吃吧。”
劉玉芝生的悶氣在看到他們這樣,一下子洩了氣,“也是,我生什麽氣?你們這當事人都不在意。”
她不但不生氣,還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飯。
雲清歡:“……”
柏耐寒:“……”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知道劉玉芝這是心裏還不得勁呢。
也是,村裏人不是想給雲清歡介紹對象,就是想給柏耐寒介紹對象,誰都知道她們惦記上柏家手裏的三瓜兩棗,可介紹的又都是一些歪瓜裂棗。
有句老話怎麽說來着?說是看别人給你介紹的對象是啥樣的,就能大緻猜出你在别人心裏是啥樣的。
畢竟,啥鍋配啥蓋。
劉玉芝這是生氣村裏人對大兒媳和小兒子印象竟然那麽差。
不過這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幾天劉玉芝大概是自己也看開了,倒是不怎麽嘀咕了。
反而下地回來還跟雲清歡說盧娟真可憐,看那樣子,她媽不把她說個人家鐵定不罷休。
都已經放出話了,說誰要是能出五十塊錢彩禮就能把盧娟帶走,是生是死她們不管。
都是女人,雲清歡聽到這事心裏也有些難受,于是,她下午寫完稿子,覺得眼睛漲漲的,又見外面太陽已經落下去了,便打算出門散散步,走到門口,想到盧娟,又特意回屋拿了幾塊桃酥,還拿了幾顆奶糖。
這些都是她買的零嘴,平常過了飯點餓了便拿來打打牙祭。
其實她散步都是無意識的亂逛,沒有什麽目的地,可今天逛的時候就下意識的往村裏的南邊走。
她記得盧娟好像很喜歡在那一片晃悠,因爲那片人多,誰要是心好看到她,喜歡給她點吃的。
盧娟雖然人傻,可也知道餓着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結果雲清歡到南邊路上的時候并沒有發現盧娟,隻有幾個村裏的潑皮小子在玩,頗有些失望的往回走,捏着口袋裏的奶糖,心裏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