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輕緩有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偏偏尾音低沉好聽,帶着誘哄。
雲清歡恍惚中想到了小時候自己受傷被孤兒院的院長奶奶抱在懷裏哄着的場景,院長奶奶也是這樣說的。
隻是不久院長奶奶年邁去世,她便真的隻剩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忍不住眼眶泛紅。
那些故作的堅強在他的話裏崩塌成了碎片,終是咬唇承認,“是,我,害怕。”
那一刻真的很怕自己死的太難看了。
更怕死亡會帶走她留下的痕迹,人死如燈滅,這個世間她來的如此短暫,更沒有人知道她霸占了原主的身體,是不是連死了都沒人知道是她死了?
她的唇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眼裏都是驚恐。
柏耐寒隻覺得心口猛得一空,帶着鈍痛。
“我、我可以抱抱你嗎?”她擡頭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帶着脆弱。
這一刻,真的想有一個溫暖懷抱。
男人抿唇,沒有說話,雙臂動了動,滿滿的把她擁在懷裏,一隻手輕拍着她的背,無聲的安慰着。
雲清歡将頭埋在他懷裏,這一刻,她壓根就沒有想太多,更沒有想過自己要跟他保持距離,隻是單純的需要一個人來抱抱她。
就像她小時候受傷,院長奶奶像對待親生的孩子那樣對待她。
柏耐寒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濡濕貼在身上,他頓了頓,拍着她背的手卻沒有停。
眼眸晦澀不明。
身後,夏雨花看着這一幕,張開嘴就想叫,男人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撒旦一般危險,仿佛隻要她出聲,他肯定不會放過她。
夏雨花沒見過那麽讓她害怕的眼神,即将出口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不憤的站在旁邊看着。
顧明亮看着這一幕,目光微沉。
隻有小小的安安,驚呆了一般的張大了嘴巴,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跑到外面碰到了面前這一對男女,急忙忙的說裏面有野獸,具體是什麽野獸他也說不清楚,說他叔叔媽媽有危險,想讓他們去救救叔叔和媽媽。
但夏雨花一聽說有野獸,在聽到那野豬的嘶吼,一下子臉色都白了,咬牙,“竟然是野豬!”
“趕緊跑!”
抓着顧明亮就想離開。
至于焦急的安安,她壓根看都沒多看一眼。
還是顧明亮拉住她,聲音沉沉道,“已經死了,野豬死了,沒有危險了。”
這話一停,夏雨花轉頭就看到了重重倒下的野豬。
心裏松了一口氣,便也跟着安安跑到這邊來看柏耐寒和雲清歡現在到底怎麽樣。
沒想到就看到男人把雲清歡小心翼翼擁在懷裏的場景,男人眼眸裏的珍視心疼毫不掩飾。
不過一會兒,雲清歡緩過神就從男人懷裏直起身,看着他還有些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剛才太害怕了。”
休息的這一會兒,她渾身的力氣也回來了,頓了頓,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男人懷裏一空,雙臂虛空動了動,随即,自若的垂在身側,看着她笑道,“沒關系,你已經比很多姑娘勇敢了。”
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冷靜自若的直捅野豬的眼睛,還捅的那麽用勁,很多姑娘都做不到。
若不是有她那一下推緩了時間,便是柏耐寒也來不及救她。
雲清歡也是直起身才意識到剛才抱他那一下有些不妥,要是被人看到恐是要說閑話。
哪怕她剛才隻是單純的需要一個人抱抱,若是劉玉芝在這裏,她恐怕也會讓劉玉芝抱她。
隻是這落到有心人的眼裏,那肯定是一件水性楊花的事。
心裏正慶幸着幸虧沒人看到,結果揉着眼睛轉身看到夏雨花跟顧明亮二人,再加上安安正瞪大眼睛吃驚的看着她,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但她反應也很快,隻淡淡瞥了她們二人一眼,然後沖安安招了招手,“你過來讓媽媽看看有沒有受傷。”
安安被叫回了神,連忙跑了過來,眼睛瞪的很大,直勾勾盯着地上已經咽氣的野豬,“媽媽,這個野獸是死了嗎?”
他也不怕,還好奇的往前走了兩步。
“嗯。”
雲清歡也看了一眼地上的死物,到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
拉着孩子離的遠一點,“别靠那麽近。”
地上流了不少野豬的血,味道太腥了,有些沖鼻。
安安很聽話,雲清歡讓他離遠,他就乖乖離遠,小小的手還拽着她問,“安安沒受傷,媽媽有沒有受傷?”
眼睛正四處檢查雲清歡身上有沒有傷,看到她身上有血,着急的臉色發白,“媽媽,你受傷了?”
雲清歡搖頭,“我沒受傷,血是這野豬身上的。”
話才說完,不知道動到哪裏,輕“嘶”了一聲,腿有些疼。
小家夥吓到了,連忙問道,“媽媽,哪裏疼?”
雲清歡将褲子往上撸了撸,小腿肚子那裏有一些劃傷,正往外冒着鮮血。
很明顯是剛才她摔倒在地上,被石子之類的東西擦傷了。
雲清歡擰眉,除了細微的疼痛,倒是沒什麽感覺,平常她拍戲也會受傷。
隻是可能她皮膚太白了,那點劃傷在腿上就顯得很嚴重。
柏耐寒看的眉頭緊蹙,“要趕緊去找張叔消消毒。”
拉着雲清歡就想離開。
至于顧明亮跟夏雨花,三個人直接就忽略了。
夏雨花氣的不行,也不憋了,直接道,“不就是一點小傷嗎?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沒命了,那麽矯情幹什麽?”
還要去村醫那裏消毒。
語氣酸溜溜的。
顧明亮看了夏雨花一眼,有些冷漠,回頭看着雲清歡卻是帶着隐隐的關心,“雲知/青,你還是先去消消毒吧,就算是傷口沒事,你肯定也是受到了驚吓,還是需要好好歇歇的。”
柏耐寒聽他那麽說,那雙如深潭一般的眼眸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直看的男人不自在的轉移了目光才收回視線。
“對,嫂子,我們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她剛才害怕的渾身都在顫抖。
雲清歡咬牙,指着地上已經死透的野豬,賭氣道,“我真沒事,我去看醫生,那這頭野豬怎麽辦?今晚我高低也要吃它的肉。”
惡狠狠的,轶麗的面容上還帶着孩子氣。
顯然就算是受傷也要吃這頭讓她受了驚吓的野豬的肉報仇,男人沒忍住,握拳在唇邊,唇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