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從雞脖子上汩汩而流的雞血恐怕會濺的到處都是。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幾滴鮮血濺到了雲清歡白皙的手上,一瞬間,那種溫熱粘膩的感覺讓她不适的差點沒把手裏的碗給扔出去。
平常她演戲的時候也沒少用血漿,那些血漿特别逼真,可再逼真也比不過現在這種真實到溫熱的血。
憑借着最後一絲理智,雲清歡讓自己鎮定了下來,沒把碗真的扔出去。
心裏告誡自己,這可是雞血,純天然的,等凝固起來,再放到開水裏緊緻一下,做紅油雞血不知道有多好吃!
這樣念叨了幾遍,雲清歡才沒有那麽害怕。
“好了。”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手裏那隻剛才還掙紮的母雞現在已經沒了動靜,顯然是死透了。
雲清歡回過神,這才發現碗裏已經接了滿滿大半碗的雞血。
剛才她一直說服自己,走神走的厲害。
見終于結束了,她松了一口氣,“那我先去洗漱一下。”
手裏沾了幾滴雞血,黏糊糊的有些難受。
“好。”男人笑着,把雞扔到了盆裏,轉動輪椅去拿熱水瓶,“我來脫雞毛吧。”
雲清歡沒跟他争,她還真的不想碰這雞,總覺得雞毛跟皮膚接觸的戰栗讓人沒辦法接受。
小家夥一直在看他們殺雞,此刻見雞已經死了,高興道,“叔叔,媽媽,我要用雞毛做毽子!”
興沖沖的指着雞屁股那裏幾根特别顯眼漂亮的雞毛。
農村的孩子都喜歡踢毽子,特别是這個年代也沒什麽娛樂,踢毽子就更受歡迎了。
而且,農村的雞可都是大寶貝,很多人都不舍得殺,那做雞毛毽子的就比較稀少。
誰要是有個雞毛毽子可是被小孩子追捧的。
雲清歡邊洗手邊朝安安看,唇角噙着笑,“可以呀,不過這是母雞,雞毛不是特别好,做的毽子可能沒有公雞的雞毛做的漂亮。”
“沒關系。”
小家夥盯着雞毛,眼睛亮晶晶的。
雲清歡洗幹淨手,把雞血拿到廚房用蓋子蓋住,先放置一會兒,等涼了凝固成塊了再用開水緊緻一下。
然後跟小家夥一起蹲在旁邊看着男人脫雞毛,從裏面挑出幾根看起來就很好看的雞毛。
又去找了個銅錢、布和皮筋。
這些都是做雞毛毽子的工具。
雲清歡其實不太會做,隻是以前看視頻見到過,就嘗試着給安安做,一開始失敗了好幾次,浪費一點雞毛。
小家夥看的着急的額頭都冒汗了,“媽媽,要不等奶奶回來了讓奶奶給我做吧。”
實在心疼他好不容易挑的那些雞毛。
特别是雲清歡做針線實在不行,笨手笨腳的,還紮了自己好幾下。
安安看的又心疼又着急。
心裏恨自己剛才因爲太高興,都忘了自己親媽好像不太會針線的事。
平常他衣服破了都是奶奶給他縫的。
偏偏雲清歡自己還有點不服氣,覺得這針線活又不是多難,也是憋了一口氣,不想被小家夥看輕,非要自己做出個毽子出來。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安安緊張的小手握成拳,看着他親媽做毽子,小表情豐富極了。
而雲清歡這個當事人緊鎖的眉頭就沒松開過,仔細的盯着手裏的銅錢跟雞毛。
母子倆專注的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男人邊脫雞毛邊往那邊看,時不時眼裏盛着笑意。
遠遠看去,很像一家三口。
劉玉芝今天下地比較早,回來的時候動作也很輕,想着兒媳婦的事就有些發愁。
親家母很明顯不會輕易放棄,上次估計也是顧慮着她兒媳婦身子弱,沒有強行帶走,可這并不意味着陳盼娣舍得放掉雲清歡這塊肉。
再嫁可是意味着有一筆不菲的彩禮。
距離上次親家母一家離開也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村裏更是不少人都開始盯着她兒媳婦算計,畢竟,女孩子的婚事無論在哪裏都算是香饽饽。
特别是雲清歡這樣樣貌出衆又年輕的姑娘。
劉玉芝還沒走到院門口,遠遠的就聽到了孫子跟兒媳婦兩個人之間略帶幼稚的話。
她怔了怔,随即,臉上揚起笑,打算進院子,不想讓家裏人看到自己的擔憂。
誰知道才走到門口,還沒進去,她就看到了院子裏三個人相處融洽的景象。
特别是兒子邊給雞脫毛,邊擡頭看向旁邊叽叽喳喳的母子倆,眉眼間的溫柔是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
盆裏的熱水倒騰着朝上冒着熱氣,熱氣彌漫中,劉玉芝看到了兒子眼裏的笑意。
她停住了腳步,愣愣站在門口沒往前再走一步。
直到柏耐寒把脫好雞毛的母雞拎起來,打算重新過一下涼水,把母雞洗幹淨,再把細碎的雞毛脫幹淨,結果這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大門口不知道多久的劉玉芝。
“媽?”
驚訝的一聲。
雲清歡跟安安聽到動靜,也往門口看。
“媽。”
“奶奶!”
安安看到劉玉芝跟看到救星似的,忙站起來沖她跑過去。
劉玉芝回過神,張開雙臂把孫子抱在懷裏,安安雖小,可男孩子皮實的很,力氣也在那裏擺着,愣是把劉玉芝往後沖的退了兩步才站穩。
“奶奶,你終于回來了!媽媽要給我做雞毛毽子,可現在還沒做好,還把自己的手紮了好幾個血骷髅,奶奶,你給我做吧。”
安安撒嬌。
劉玉芝看了過去,隻見兒媳婦手裏的雞毛被她揉的都不成樣子了。
雲清歡有些尴尬,朝小家夥使眼色,這熊孩子還怪會看人下菜碟的。
可惜安安跟沒看見似的。
“媽,我針線是不太行。”
有些洩氣。
想不明白到底要怎麽把雞毛鑽進銅錢孔裏不出來,還能特别好看的。
劉玉芝看她這模樣,唇角上揚,“沒事,我來做。”
說着就走了過去,路過兒子旁邊,她頓了頓,淡淡瞥了他一眼,“順道把雞給剁了,留一半不剁”
說完又揚起笑朝兒媳婦走過去。
至于那隻本應該讓人特别饞的母雞,她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男人抿唇,拎着母雞輕輕嗯了一聲。
雲清歡隻覺得空氣突然凝滞住了,有點奇怪的擡頭,卻隻看到婆婆笑眯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