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歡眯眼看了他一會兒,“現在沒什麽事了吧?”
“沒、沒事了。”他聲音都有些抖,心裏自責他怎麽沒忍住呢,應該等她走了再笑的。
雲清歡轉身就想帶着柏耐寒他們一起去割豬草,柏耐寒突然轉動着輪椅走到了她前面,“嫂子,我們先去豬舍看看吧,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割豬草,問問她們應該注意什麽。”
整個大隊的豬都在豬舍,豬養的還不少,要是隻靠一個人割豬草,累死也割不完。
“也行。”
還沒到豬舍呢,雲清歡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郁的豬屎味兒,特别是這天還有些熱了,那味兒簡直了!
她捏着鼻子,早上吃的飯都差點沒吐出來。
連柏錦安這小家夥也誇張的捏住了鼻子。
她看向柏耐寒,發現男人雖然沒有捏着鼻子,但也屏着氣,“我們非去不可嗎?”
柏耐寒無奈看向她,“确實要去,割完豬草我們還要往這邊送呢。”
雲清歡突然有點絕望。
所以,這活計雖然跟幹農活比起來要清閑些,實際上還是不清閑的,還沒開幹呢,她就有些懷疑自己會幹不下來。
突然,豬舍的門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穿着長布罩子和用布蒙着臉的姑娘,提着桶出來了,正在一桶一桶的往外提豬糞,很明顯,離豬舍不遠的地方堆了有小山高的豬糞都是她清理的。
這個年代豬糞就是純天然的化肥,對于農村人來說珍貴着呢。
每次清理出來的豬糞就放在那裏,等需要的時候就有人用木闆車過來拉。
那姑娘看到雲清歡,突然放下桶走了過來,“清歡,你來了!昨天李嫂子還說會有個人來代替她割豬草,不會是你吧?”
這姑娘猛的沖自己走過來,雲清歡還沒反應過來,隻是嘴巴快于腦子,已經開口叫來人的名字了,“喬月?”
“是我!”喬月高興的直招手,她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身上不好聞,沒敢靠太近,“我還以爲你不記得我了呢。”
剛才雲清歡看着她的眼神很是陌生,她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等雲清歡叫出她的名字她才松了一口氣,“我聽人說你生病了,本來想找個機會去看你的,但這幾天一直沒抽出空,你現在怎麽樣?”
擔心的看了雲清歡一眼。
雲清歡認出了眼前這人,這姑娘叫喬月,是原主在知/青點的朋友,也是個下鄉知/青,跟原主關系挺不錯的,隻是後來原主結婚了之後,不怎麽去知/青點了,跟喬月的關系就淡了一點。
不過從原主記憶裏知道喬月這人還是很不錯的,特别是她現在關心的看着雲清歡,裏面的擔憂一點都不做假,雲清歡心裏一暖,也不嫌棄,直接上前一步,“我現在好多了,怎麽你現在在這裏清理豬糞?”
喬月笑着揮了揮手,“你别靠近我,我身上難聞,你也知道我們從城裏來的,什麽農活都幹不好,而且還幹的慢,倒是這清理豬糞的活還好,就是把豬圈清理幹淨就好了,我還要養我自己呢,一直不賺工分也不好,在這裏清理豬糞挺好的。”
說着,喬月還苦笑了一下,誰能想到她讀了那麽多年的書,最後竟然落到清理豬圈的下場?
當然,還有一個理由她沒講,就是她長相還是挺不錯的,但一個單身女孩子在這沒一個親人的農村是很危險的,特别是她還長得挺清秀的,就更危險了。
好幾次那些村口的二流子都沖她吹口哨,吓得她都不敢一個人走路,倒是來這裏清理豬圈之後,她身上很臭,每天也沒空收拾自己,那些二流子也不沖她吹口哨了,她安全了不少。
雲清歡看出來她有難言之隐,也就沒再多問,“确實是我暫時代替李嫂子過來割豬草,沒想到會碰到你,真巧,我現在跟你一樣,也想着賺工分養活自己,不然總不能空坐着等喝西北風。”
喬月想到她丈夫剛去世,以前家裏有柏文松幹農活,她婆婆也是幹活的好手,她隻要照顧好她自己跟孩子就好了,還有一個小叔子當兵每個月有不少津貼拿。
而現在,她丈夫去世了,小叔子還受傷退伍,每個月的津貼也沒了,全家就剩她婆婆一個人上地肯定是不行的。
以前,喬月心裏其實還是羨慕雲清歡的,明明都是一起來知/青點的,結果她還在苦哈哈的上地賺工分,而雲清歡都已經嫁人不用幹農活了。
剛開始知/青點不少人知道雲清歡嫁給了一個泥腿子,還在背後嘲笑譏諷,覺得雲清歡好歹是城裏來的,怎麽能夠爲了逃離幹農活就随便找個泥腿子嫁了呢?
感覺她們這群城裏來的姑娘多自甘堕落似的,甚至,因爲雲清歡嫁給柏文松,讓村裏的其他男人看到了希望,覺得城裏來的姑娘也能嫁給他們,沒少到知/青點去騷擾她們。
也導緻王姝鳳她們更不待見雲清歡了。
當時,很多知/青還覺得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城了,清高的不行。
誰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别說回城了,連回去探親都要介紹信才行,而且還不能久待,大家日子都過的苦哈哈的,反倒是嫁給泥腿子的雲清歡過的越來越好,日子瞅着紅紅火火的。
有不少人就動了心思,想着回城無望,還不如找個本地人嫁了/娶了,這樣日子還能好過一點。
誰知道還沒過幾年,雲清歡的男人竟然遇到那樣的事,她現在成了寡婦。
喬月有些唏噓不已。
她當時其實知道雲清歡嫁給柏文松是逼不得已的,畢竟書記家的兒子盧孫華追她追的緊,因爲雲清歡跟她玩的好,她多少知道一點内情,但怕毀了雲清歡的名聲,所以,王姝鳳她們在背後說雲清歡壞話的時候,她也沒辦法把真相說出來。
她其實也一度想找個人嫁了。
好歹生病幹嘛的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着一起商量。
“确實,我們現在還是努力賺工分養活自己比較靠譜,再說了,靠自己雙手養活自己不寒碜。”
雲清歡自然看出了喬月眼裏的惋惜和同情,笑了笑,當沒看到,現在村裏不少人都喜歡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
仿佛成了寡婦是一件多麽悲傷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