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顧懷安的眉頭蹙着，用紙巾擦拭剛才不小心噴在身上的水滴的動作忽然頓住。
“去哪兒？”
“去國外啊……”
商卓妍笑的蠻輕松的，她說：
“公司讓我去國外發展，我們公司在海外有自己的練習生公司，我不光去工作，還能順便帶帶師弟師妹什麽的。”
說着，她還炫耀一樣的沖顧懷安眨眨眼，說：
“我在國外人氣也很高的喔……”
走出國門的藝人，無論是愛豆、小鮮肉、模特還是正兒八經走大牌影星路線的，都是爲國争光，都值得尊敬。
商卓妍以前就是在棒子國出道的，那邊的文化本身就跟歐美接壤，所以無論是在那邊的市場還是歐美市場上，商卓妍都是有些人氣的。
所以，她所言非虛。
隻是……
顧懷安很清楚她爲什麽要走。
咱說句實話，外面真沒有國内那麽好撈錢，咱們國家的娛樂圈兒真的太好圈錢了，你就别說一線二線的明星什麽的，就算當個粉絲量隻有幾十萬不到百萬的小網紅，也能随便賺的盆滿缽滿，财富自由不在話下。
如果不是在國内實在混不下去了，誰願意出國啊？
國内，才是對于明星藝人而言，真正意義上的“舒适圈兒”！
“……非要走嗎？”
她做出那麽一副輕松的姿态，顧懷安就不太好說些傷感的話，也裝着輕松着問着。
“嗯……應該是非要走吧。”
商卓妍嘻嘻笑着，說：
“你也别太難過我可能一走就是好幾年，但又不是不回來，你想我的話也可以給我發信息打電話，我都接得到，然後我可以給伱留地址，逢年過節啦，或者你看到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也可以給我發跨國快遞，還有就是……”
她叽叽喳喳的說了好多話，好多幻想什麽的，但聽上去就像是朋友間的訴說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親密無間，似乎在刻意的保持着距離。
“你看，我今天出去買了好多東西，哇這件衣服好好看的……”
她給顧懷安看今天出去逛街買的東西，因爲馬上要走了嘛，這一走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回來，所以她需要出去買一些必需品，買衣服之類的隻是順便。
當然，她逛到最後把“買衣服”當成了主要就是了……
她給顧懷安看的就是一件很漂亮的藍白色針織衫，這是一件貼身穿的外套，下擺高，袖子長，很顯女生比例，上面有一些雲朵一樣的花紋，估計穿在她這樣傲人的身材上會很漂亮。
她還給顧懷安看了一個杯子，是一個粉色的大肚杯，被她貼了好多貼紙，很卡通很漂亮。
當然，肯定少不了一些諸如手鏈啊、戒指啊……等等這些小物件，她總是很喜歡這些。
“還有一些比較隐私的東西就不方便給你看啦……”
最後，她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沖顧懷安笑，還不忘擦個邊。
這樣的她，很美好，很可愛，好像很開心。
而從開始到現在，她沒有給顧懷安任何講話的機會。
“你……”
好不容易顧懷安耐心的等她講完，想要說點兒什麽的時候……
“哦對了，還有個這個！”
她忽然從一邊拿來一個袋子，并從裏面掏出了兩條白色和粉色相間的圍巾，她嘻嘻笑着說：
“我買了兩條圍巾，過幾天見面的時候送給你，就當臨别禮物了，以後你想我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就好了。”
說着，她當着顧懷安的面兒，将圍巾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猜你個臭直男肯定不會系圍巾吧？我教你，你看哈……”
她給顧懷安展示了好多種系圍巾的方式，商卓妍總是那種活潑的女生，喜歡的東西總是五花八門又五顔六色，在穿搭方面她懂得多，顧懷安以前隻知道圍巾的系法就是簡單的雙股并攏轉一圈兒掏出來拉進結束，跟系扣子沒區别……
而商卓妍至少給顧懷安展示了他知道的圍巾系法之外的三四種，每一種系的都好好看，其中一種跟麻花一樣，還蠻可愛。
可惜商卓妍說她最不喜歡那種，她總不喜歡可愛，覺得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要不是冬天露腿實在太冷，她甚至想總是穿着裙子。
視頻裏的她嘈雜又叽叽喳喳的，聽的人很煩，像是夏日裏的蟬鳴，也像是春天飛回來的家雀，用顧懷安的話肯定是商卓妍你别苟叫了……
但不知爲何，這樣的她，給人一種很美好的感覺。
外面天氣很冷，連顧懷安都不得不随身帶着個保溫杯喝點兒熱水，雖說熱水被商卓妍驚到沒有喝下口，可她卻像個小太陽一樣，一下驅散了這個寒冬帶給顧懷安的所有涼意。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怕顧懷安多想，她在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雖然是一模一樣的，但不是情侶款，因爲我也很喜歡就買了兩條，然後這是我在路邊上買的，就算有人拍到也不會查出什麽，你放心就是了。”
網友們總是喜歡猜測，明星們用的很多都是知名品牌嘛，要是兩個男女明星戴情侶款的手鏈、戒指被搜到，肯定要傳绯聞的。
不過路邊買的就沒這方面顧慮了，那大馬路邊随處都有的東西，就算買重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你給我買個粉的啊？”
顧懷安翻翻白眼，竟沒忍心說什麽正經話題，可能他明白商卓妍不想說正經話題吧。
她，可是不止一次在顧懷安想問的時候打斷他了。
顧懷安這老6啊，偶爾也是善解人衣的。
“粉的怎麽了？不好看嗎？”
商卓妍撅着小嘴，義正言辭的說：
“我跟你說你有些時候就是太直男了，你看看你平常穿的那些衣服，整天是些黑白灰，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老年人呢……”
“喂喂，你閉嘴啊，我知道你肯定要說娘，那誰規定男生不能穿粉的啊？娘不娘在心裏，在行動上，又不在外表上，長得最娘的小鮮肉能做出在流量巅峰期曝光戀情那種最爺們兒的事兒，那些看上去硬漢卻是媽寶男的也比比皆是。”
她呀……
壓根兒不讓顧懷安張嘴啊！
“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顧懷安搖搖頭，罕見的沒有在這上面反駁，事實上他的衣櫃裏似乎還的确沒有任何一件跟“粉色”相關的衣服。
“我跟你說，你的造型師真不負責任，你女朋友更不負責任！”
商卓妍還是不放棄任何一個說裴婧淑壞話的機會，她說啊：
“身爲一個優秀的女朋友要會打扮自己的男朋友，你看裴婧淑，整天自己穿的那麽漂亮，那機場路透流出來随便一個都美的不像話，自己獨美完全不管你的，放養，這點以後你一定要跟她提一下，你看看你平常穿的那都是什麽……”
她沒有說的一句話是，要是自己男朋友，她肯定恨不能天天拽着他出去給他打扮的帥帥的，那樣别人誇獎的時候聽說是她給打扮的，她也會感覺很有面子。
“……我也沒有穿的你說的那麽粗陋不堪吧喂！”
顧懷安實在繃不住了頂嘴了一句，他平常是随便了點兒，但那是因爲系統，出席正式場合的時候他也都是西裝革履顯得很“貴”的好嗎！
“撲哧……”
商卓妍咯咯地笑，說：
“怎麽？戳到你痛處啦？”
“我……”
說句實話顧懷安現在真的很想從屏幕那頭把商卓妍揪出來，捏着她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兒狠狠拽一頓！
拽變形！
調侃顧懷安商卓妍好像很開心，不過笑鬧總歸有個盡頭，笑完過後，她伸出一根青蔥玉指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說：
“總之，我要走了，下周五晚上的飛機，也就是你演唱會的前一晚，應該趕不上去看你的演唱會了，我還真挺想去的……”
說到這裏，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調侃似的問：
“我猜你應該給我留内場最佳位置的門票了吧？可惜我去不了了，當然我不會幫你省的，要是有我的朋友管你要門票你就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們，那樣我也會很有面子。”
“……你還真不客氣。”顧懷安直言不諱。
“咱倆誰跟誰，我幹嘛跟你客氣？”
商卓妍笑意嫣然，這次顧懷安學聰明了，沒等她叽叽喳喳的進入下一個話題，搶着問：
“走這麽着急嗎？不能過完年嗎？”
現在商卓妍的情況，内娛肯定混不下去了，就算能混應該也得很多年後，等絕大多數人忘掉跟她相關的事情。
當然彼時她的“花期”還在不在也不一定……
所以她肯定要走。
隻是……
現在眼瞅着進入臘月了，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年關将至，這個時候的人們都想着怎麽往家趕，而她卻要出國。
顧懷安比較傳統嘛，就想說，幹嘛不過完年再走？
他沒記錯的話，去年商卓妍就因爲自己的原因沒有回家過年，今年還不回去？
“提起這事兒我就來氣……”
商卓妍氣呼呼的鼓起兩腮，掐着柳腰翻着白眼，說着：
“說是年底他們那邊有個活動要我去參加，是簽合約的附帶資源嘛，躲不過去。”
她沒有仔細解釋，隻是将那個着急喊她過去的活動方罵了個“狗血臨頭”，也不知道對面兒會不會此時打噴嚏……
“嗯……”
顧懷安點了點頭想了半天，最終沒說出什麽安慰的話，隻說：
“我送你。”
這三個字在很多時候，真的很令人讨厭，因爲它意味着分别，意味着很多人很久可能都不會再見了。
“好呀。”
商卓妍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完全沒管她和顧懷安同時出現在機場被人拍到的話會有怎麽樣的後果，這很像她，沒心沒肺的。
裆燃，她話還沒說完……
“不過我覺得道别的話你還是先别着急說嘛，留到見面的時候再說……”
話到此處，她不由得伸出手指頭指着鏡頭，提醒顧懷安：
“呐，你剛才答應了，當我一天的男朋友，來感謝我幫你解決難題這件事，不能食言喔！”
“……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
顧懷安額頭直冒黑線，想說我特麽當時一口水我就噴出去了，但凡勞資說句跟“答應”相關的話都行，關鍵我啥也沒說你就當我答應了？
“你答應了啊，你看你這個人，總是這麽不負責任，我不管，反正你答應了啊……”
商卓妍充分的發揮出了自己的“無理取鬧”，手機畫面裏的她像是個洋娃娃，無理取鬧起來讓人完全無法抗拒。
“啊好好好……你不要苟叫了，我答應還不行嗎。”
顧懷安實在是聽頭疼了她跟那兒叽叽喳喳，說句實話，顧懷安自己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答應“當商卓妍男朋友”這件事答應的那麽随口。
哪怕是一天。
當然，他也清楚，這是因爲商卓妍臨走了……
哪怕她沒說，顧懷安也明白這大概是她臨走之前最大的願望了。
回望過往的一切，無論如何，她走到今天這一步，顧懷安都負有相當大的責任，當初不喜歡就直接拒絕她，哪兒來的那麽多事兒？
現在，他和裴婧淑似乎都還能回到正軌，一切在未來貌似都能當做沒發生，隻有商卓妍受傷的世界就此達成。
那，她都這麽慘了，都要走了，這最後的心願，顧懷安又如何能不幫她達成？
誠然……
顧懷安也清楚，現在的他不能再跟商卓妍有任何揪扯，不能再被曝出任何跟商卓妍有關的負面言論，不然他這條鹹魚就翻不過身來了……
可人一生行事，但求一個無愧于心。
她臨走，好心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心的幫臭直男顧懷安把“解釋”給到了裴婧淑，給顧懷安準備了“臨别禮物”，又不願讓所有人擔心表現得那麽活潑。
這樣的她，讓顧懷安怎麽忍心，拒絕她臨行前最後的一個願望？
“嘻嘻……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顧懷安答應，在商卓妍的意料之中，她總是很了解顧懷安，很知道這臭直男最吃什麽最受不了什麽，也……
很會利用他的心軟啊！
有些時候她都想，要是她一直利用顧懷安的心軟，圖利益的話，應該能從他身上套到好多好多東西！
她想，過幾天見最後一面，她肯定要提醒顧懷安注意這一點，不能再那麽心軟，尤其不能對除她之外的任何女生心軟！
她善解人意，所以能看出顧懷安答應自己的時候也有顧慮，故此她挑着眉毛嘻嘻笑着又說：
“你可千萬别有那麽多心理負擔喔，這件事裴婧淑知道，見面的時候我告訴她了。”
“……你跟她說我要做你一天男朋友啊？”顧懷安翻翻白眼，顯然不相信。
“哎呀……那肯定不能那麽具體嘛。”
商卓妍撅撅小嘴，吐了吐粉嫩的舌頭扮了個鬼臉，一副陰謀被發現的樣子，她說：
“反正你現在單身，我們這一次可是光明正大的約會！”
以往，她總感覺自己活在陰影裏，但這一次好像會很美好，故此她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向往。
正是那份向往，讓顧懷安也罕見的丢掉了所有的顧慮，再也沒有瞻前顧後，而是點頭說道：
“好。”
有那麽一瞬間顧懷安會想，原來答應她，從沒有那麽難。
“耶！那哪天呢？你哪天有時間？嗯？”
提起約會的事情，她雙眼放光，顧懷安甚至能夠在視頻通話的畫面裏，感覺到她的那雙大眼睛裏有着小星星在閃。
“後天吧。”
顧懷安說：
“我明天安排一下，後天，話說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
商卓妍下意識想說自己就在蘇周，但是想到要是說自己在蘇周的話，肯定他們就在蘇周玩了。
說實話她來蘇周也有幾天了，該玩的都玩過來了，感覺繼續待下去沒啥意思，何況因爲顧裴演唱會的原因蘇周最近很熱鬧，這個時候她跟顧懷安一起逛蘇周，要是被人拍到曝光，那問題可就大了……
不如找個不那麽受人關注的地方。
“唔……”
商卓妍撅着小嘴，想了下，說：
“去崇慶吧，我想吃火鍋，臨走前要好好吃一頓。”
她喜歡吃火鍋這件事不是什麽秘密了，以前上節目采訪的時候沒少說，據說她最誇張的時候一周都在吃火鍋。
辣妹愛吃火鍋，倒是也稀松平常。
現在外貿發達，哪怕在國外很多東西都能吃到正宗的，但如果說火鍋的話，川渝地區的火鍋你在國外還真吃不到正經八百的。
“好啊。”
顧懷安點點頭，以前工作去過崇慶，但也因爲是工作沒有過多停留過，剛好趁此機會逛一逛玩一玩。
“那我們就後天早上崇慶渝北解放碑附近見吧。”
商卓妍那張洋娃娃一樣的俏臉上寫滿了期待，叽叽喳喳的說着：
“哎呀，我要穿什麽衣服呢？那邊應該不會很冷吧？哇好像沒有零下诶，我想穿裙子，不過應該要帶厚外套的吧？我要帶這個……還有……”
這會兒的她，就像個正處在戀愛甜蜜期，約好了跟男朋友見面約會的普通女生。
這樣的她，真的很令人向往。
而她，也本應該這樣。
……
(本章完)